第八章：往生罗网

铜钱剑刺入镜面的刹那，陈晓突然反手将五帝钱拍在冉晶晶后颈。镜中伸出的傀儡线触碰到至阳之物，顿时像被烫到的毒蛇般缩回。玄真子的傩戏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后面流动着黑雾的虚空。
"师父说过，贪心的狗才接飞盘。"陈晓用雷符在镜面划出十字封印，血珠顺着裂缝渗入檀木盒，“这半块八卦镜归我了，您老继续在镜子里跳大神吧。”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十九个骨灰坛同时倾斜。泛着磷光的骨灰在八卦阵中流淌，竟组成江城地铁线路图。倪大强突然指着3号线终点站：“晓子！这站名三十年前叫青松岗！”
袁松的惨叫声从楼上传来。众人冲回店面时，只见他瘫坐在满地纸灰里，右手小指的溃烂处正疯狂生长出靛青绸缎。那些布料像活物般缠绕着他的手臂，袖口还带着民国戏班特有的金线云纹。
"坎为水，巽为风，井卦变蛊卦…"简阳的声音突然从燃烧的塔罗牌灰烬里传出，“快用高压锅煮雷击木！把布料塞进去！”
冉晶晶已经踹开厨房门。她抄起挂着蛛网的高压锅，顺手把案板上的陈年卤料包丢进去。陈晓扯下袁松胳膊上的戏服布料时，腥臭的黑血喷了倪大强满脸，直播间立刻飘过弹幕：[帅哥变丧尸！]
"家人们这是沉浸式美妆教程。"陈晓将雷符贴在锅盖内侧，蒸汽阀突然开始喷涌紫烟，“看到没？纯天然负离子蒸脸仪，刷个火箭解锁开盖惊喜…”
轰隆！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古董架，十九枚青铜顶针在空中组成星斗阵列。燃烧的戏服灰烬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理八字，每个都对应着直播间打赏榜上的ID。陈晓瞳孔骤缩——这些观众竟都是至阴命格。
倪大强突然举起手机："同城热搜说纺织厂挖出的棺材在移动！"视频里十九口棺材正沿着3号线隧道爬行，锈蚀的青铜顶针在水泥地上划出火星。陈晓注意到棺材移动的轨迹，分明是骨灰组成的八卦阵镜像。
"往生网的经线是至阴命格，纬线是百年怨气。"陈晓突然扯开袁松的衣领，露出他胸口蔓延的棉线血管，“松子就是活梭子，等织完这张网…”
话未说完，整条街的玻璃橱窗突然炸裂。无数纸人乘着阴风涌入店铺，每个都举着迷你直播手机。陈晓的直播间关注数开始疯涨，但所有新观众的头像都是民国戏装照。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老铁！"陈晓突然将铜钱剑插进路由器，"刷个飞机看主播在线超度！"电流顺着网线窜入镜中世界，玄真子的惨叫声里混着刺耳的电流杂音。
冉晶晶突然抢过青铜顶针砸向镜子："别玩了！简阳的塔罗牌在流血！"占卜牌从她背包里自动飞出，倒吊人牌上的血渍正形成箭头，指向青松观方向。
众人赶到道观时已是子夜。月光下的飞檐挂满骨铃，每个铃铛上都刻着打赏榜用户的ID。陈晓用手机扫过铃铛表面，惊讶地发现这些ID早在三十年前就注册了某音账号。
"看这里！"倪大强用手电照向功德碑。密密麻麻的捐资名录里，玄真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1932年的记录中，捐款金额正好是十九枚银元。
袁松突然开始用女声唱戏，他的指甲已经变成戏曲贴片。陈晓扒开他眼皮，发现瞳孔里映着七个吊死鬼的身影。"得找到命线源头。"他掏出师父留下的犀角梳，“晶晶，把你头发给我。”
"想得美！"冉晶晶护住真丝发带，突然灵机一动，"用这个！"她扯下蕾丝choker甩过去，项圈上的碎钻在月光下折射出北斗七星阵。
陈晓刚把choker缠在犀角梳上，地砖突然塌陷。众人坠入密室时，三十年前的戏班行头箱自动打开，崭新的直播设备泛着尸蜡般的光泽。倪大强突然惊呼：“这云台刻着我生辰八字！”
泛黄的直播台本从箱底飘出，陈晓接住的瞬间，纸页上浮现出血字弹幕：[欢迎回到往生直播间]。第一幕的台词正是他刚才说的"沉浸式美妆教程"。
"我们在重复三十年前的直播。"陈晓用雷符烧毁台本，火焰里却传出观众打赏音效，“玄真子把命局藏在时间循环里，要破阵就得…”
他突然盯着冉晶晶的翡翠吊坠。医院祭坛那半块八卦镜正在她领口发烫，而青松观这半块从檀木盒里自动飞出。两镜相撞的瞬间，陈晓看到自己婴儿时的画面——师父从火场抱走他时，往襁褓里塞了张命理契书。
契约内容浮现的刹那，所有骨铃同时炸裂。袁松身上的戏服突然收紧，将他吊上房梁。陈晓抛出五帝钱击断傀儡线，却发现钱币上刻着冉晶晶的生辰。
"至阳命格不是老子吗？"他接住坠落的袁松，却被对方瞳孔里的画面惊呆——冉家老宅的婴儿房里，两个保姆正偷偷调换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