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鬼戏台

一个小时之后，陈晓是在消毒水味道里醒来的。后脖颈贴着冰凉膏药，北斗刺青的灼烧感褪成细密针刺般的疼。他眯眼看到倪大强正用热成像仪扫描自己后背，仪器屏幕上跃动着七个猩红光点。
"你丫装什么睡美人？"倪大强踹了脚担架床，“你昏迷时后背星图在直播，现在全网都叫你北斗七星精。”
陈晓翻身时扯到伤口，发现身上缠满浸着朱砂的绷带。病房窗帘拉着，冉晶晶坐在窗边削苹果，水果刀在翡翠吊坠映照下泛着绿光。她的发梢还残留着灰白，锁骨处新换了枚鱼形银钉。
"袁松用你手机播了三个小时睡颜。"冉晶晶把苹果切成骷髅形状，"礼物收益够买口棺材了。"她突然将刀尖刺向陈晓咽喉，在距离皮肤半寸时停住，“说好的三才归位呢？你推我那下害我崴脚。”
陈晓刚要回嘴，病房门突然被撞开。简阳抱着龟裂的塔罗牌冲进来，牌面上渗出黑红色黏液："预知梦…三十六个灯笼…血契门在找…"她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在瓷砖地面凝成北斗形状。
倪大强的军用平板突然弹出警报："那间照相馆废墟检测到热源残留！"他调出卫星地图，代表灵异能量的红色斑块正沿着河道向城西移动，“终点是…光明大戏院？那不是二十年前失火烧死整个戏班的地方吗？”
袁松的水袖从通风管垂下，腕间银铃叮当作响："我刚去踩点，戏院门廊挂着新糊的白灯笼。"他抛下张照片，灯笼纸上隐约能看到人脸轮廓，“更刺激的是，看门老头说最近总听到《牡丹亭》的唱腔。”
"家人们听见没？"陈晓已经摸出直播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苍白的脸，"今晚带你们勇闯鬼戏台！火箭刷到二十万就解锁上吊体验区！"他扯掉输液针头时，绷带里渗出的朱砂染红了病号服。
冉晶晶的翡翠吊坠突然映出虚影，穿旗袍的女人正在戏台梳头。陈晓后背刺青猛然发烫，北斗星图透过病号服在墙面投下血影，简阳的塔罗牌突然自燃，灰烬拼出"亥时索命"四个字。
子夜的光明大戏院像只匍匐的巨兽。陈晓举着绑满符咒的直播杆，夜视镜头扫过爬满藤蔓的罗马柱。褪色的"光明大戏院"牌匾斜挂着，倪大强的热成像仪显示观众席有三十六个移动热源。
"这地方1999年改建时挖出过青铜编钟。"袁松用描金折扇拨开蛛网，"听说每口钟里都封着…"他突然噤声，水袖缠住众人手腕往后拽。三米开外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个冒着寒气的窟窿。
冉晶晶的翡翠吊坠亮起来，照见坑底堆叠的森森白骨。陈晓突然将镜头怼近坑洞："老铁们瞧这特效！"他故意晃动手电，让光束扫过骨堆上崭新的戏服，“这波群演盒饭得加鸡腿啊！”
倪大强抛出荧光棒，冷光映出墙壁上的血手印。那些掌纹正在缓慢移动，组成个残缺的北斗图案。简阳的塔罗牌突然悬浮空中，牌面浮现被红绳吊死的戏子画面。
"坎位生门。"陈晓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符，剑尖指向二楼包厢，"但小爷偏要走震位死门！"他踹开侧门冲进后台，浓烈的脂粉味裹着腐臭扑面而来。
三十六个白灯笼同时亮起。陈晓的镜头扫过化妆镜，三百万人看到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而是穿着戏服的骷髅在描眉画眼。冉晶晶的白发突然刺向镜面，翡翠银钉在镜面划出火星：“这些镜子…在倒播时间！”
陈晓凑近看时，镜中的自己突然变成穿长衫的账房先生。后颈传来剧痛，北斗刺青在镜中竟变成算盘图案。他猛然转身将铜钱剑刺向虚空："装神弄鬼！"剑尖穿透的戏服突然泄气般塌落，露出里面干瘪的鼠尸。
"快看舞台！"袁松的银铃震碎一盏灯笼，燃烧的碎纸中飘出人皮。倪大强用信号枪照亮戏台，积灰的幕布正在自动拉开，露出后面三十六口青铜编钟。
陈晓后背的北斗星图突然投射在幕布上。简阳的塔罗牌疯狂震颤，牌面渗出鲜血拼成戏词："良辰美景奈何天。"沙哑的女声从编钟里传出，生锈的钟锤突然自己敲击起来。
"这音律不对劲！"冉晶晶捂住耳朵，她的翡翠银钉正在变黑，"音波在修改心跳频率…"话未说完，袁松的水袖突然缠住众人腰部，银铃震出安魂调对抗钟声。
陈晓的直播镜头突然蒙上血色。二十万观众看到他的瞳孔变成北斗形状，铜钱剑燃起青色火焰："感谢老板的宇宙之心！主播这就给你们劈个VIP座！"他纵身跃上戏台，剑锋劈向最大那口编钟。
金属碰撞声震落梁上灰尘。钟身裂口处涌出黑水，数十条契约红绳缠住陈晓脚踝。冉晶晶的白发割断红绳时，裂开的编钟里掉出具穿旗袍的骷髅，指骨间握着把翡翠梳子。
"妈…？"陈晓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骷髅空洞的眼窝亮起绿光，舞台地板轰然塌陷。众人坠入地下室时，三十六个白灯笼同时飘落，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契约书——每张都按着陈晓的血手印。
倪大强的军工铲砸在铁门上迸出火星："这特么是银行金库级别的防盗门！"热成像仪显示门后站着三十六个人形热源。冉晶晶的翡翠银钉突然插入锁孔，绿色荧光中浮现出密码转盘。
"北斗方位。"陈晓抹了把鼻血在转盘画星图，"开休生伤杜景死惊…"随着机括转动声，门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二十年前失踪的柯达相机堆成小山，每台都挂着血玉吊坠。
袁松的水袖卷起台相机，取景器突然自动吐出照片。陈晓抢过照片时，指尖传来刺痛——泛黄相纸上，穿旗袍的女人正在给婴儿刺青，而她身后的镜子里，倒映着如今的光明大戏院。
"这是…因果倒影？"冉晶晶的白发缠住照片，翡翠银钉映出双重画面：现实中的戏院正在崩塌，而倒影里的戏院灯火通明。简阳突然喷出鲜血，塔罗牌拼出警告：“子时三刻，双生献祭。”
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陈晓的北斗刺青穿透三层衣服在虚空投下星图，倪大强趁机炸开通风管道。众人爬出地面时，直播镜头拍到戏院招牌轰然坠落，烟尘中浮现出穿旗袍的女人虚影。
"家人们点点关注！"陈晓对着镜头比心，后背的血在脚下汇成北斗形状，"下集带你们解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里倒映出对面商铺的玻璃橱窗——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整理血玉相机，脚边堆着三十六个白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