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对于凌玲的出现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满嘴谎话的儿子居然说了真话,而且还是这么不靠谱的真话。
妇人看了看嘟着嘴一脸委屈的儿子对着凌玲不好意思的笑了:“哎呀,你别见怪,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我一骂他他就想法设法的逃跑,刚才我还以为是他的障眼法呢,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你在。”
偷窥狂三个字妇人实在不好意思说,含含糊糊的就糊弄过去了。
凌玲对此倒是毫不在意,毕竟是自己偷看在先:“是我不对,不应该在一旁看别人的家事。”
“对嘛,我就说有偷窥狂你还不信,还打我!”青年倒是懂得见缝插针,举着红通通的手背跟家长抱怨。
妇人毫不客气的又是一巴掌排在他痛处:“说什么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话得有礼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肿一下子又恢复了,青年撇撇嘴揉着痛处不语。
凌玲看母子两个你来我往的样子顿时觉得亲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妇人聊了起来。
问起母亲生气的原因,青年倒是先开了口:“她不让我吃糖!”语气真如小孩子告状一般可爱的很。
妇人也毫不示弱:“你小的时候就是因为吃糖吃坏了牙齿,怎么长大了还是不记教训!”
“我都二十四了,难道连吃糖这种事还得和你请示吗?”
“不是说让你和我请示,只是让你有个度,别因一时冲动再酿成大错!”
“什么叫酿成大错,我的牙齿我知道,平时我吃的比这次还多也没怎么……”
“什么?!”妇人不可置信的起身,青年也认识到自己一时说漏了嘴,眨着眼睛转过头去。
眼见妇人的怒气又要被挑起来,凌玲连忙上前阻止:“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吹胡子的瞪眼的大动干戈。”凌玲拦着妇人的脚步又推搡着做回椅子上,“您也先坐下来,听我说。”
凌玲把手轻轻覆在妇人的腿上,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前一阵和我爸爸大吵了一架。”
妇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关切的问:“怎么了吗?”
“因为他一直限制着我不让我一个人生活。”凌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爸爸和您挺像的,但是他比您要笨拙的多。”
“他对我的爱总是太过隐忍,他处处为我着想:小学时我想一个人睡,他就买一堆洋娃娃和玩具堆放在床上让我不害怕,初中时我想住校,他就买下寝室的上下铺改装成上铺下桌布置好一切让我搬进去,毕业后我想学着自立,他就找好了一个公寓安排好一切才给我钥匙。”
想起过往的点滴,虽然现在看来父亲对自己实在太过溺爱,但那满满的关心和爱怜还是让凌玲感动的红了眼眶,因为父亲无条件无下限的宠溺,自己才能享受到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离开他连都走不好的娃娃了。那时候我需要的爱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一种束缚,束缚着我无法成长,无法前进……所以,我擅自搬出了公寓找了另外一个住处,被他们发现后就大吵了一架……”
妇人安慰的拍了拍凌玲的手,慈善的笑容让凌玲觉着暖心。
在一旁安静聆听的青年突然开了口,没有了撒娇时的软气,言语间全然是成熟男人的稳重:“家人,就是你和他们撕破了脸闹翻了天还能破镜重圆的存在。血缘是你们最深的羁绊,割舍不掉,所以只能相互体谅,这就是命。”
凌玲和妇人均是一滞,前者在思索话语间的深意,后者则诧异的怀疑刚才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谁附体了居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凌玲顿时觉得茅塞顿开,一直以来的隐忧全然消失了,父亲从来都是父亲,无论自己和他们说了多狠多绝的话他们也不会放弃自己冷言相待,就像自己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无条件全部原谅一样。
凌玲清朗开心的看着青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消除了我一直以来的担心。”
青年被凌玲真诚的感谢弄得有些羞涩,脸一红就恢复了小孩般的可爱:“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大哥说的”
“那也还是要谢谢你,还有你的大哥。”凌玲转头和妇人说道,“伯母,我相信他也一定像我一样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孩子已经长大就要适时放手了,您说呢?”
妇人思量一下无奈的笑了:“我也确实管太多了。”妇人起身走到青年身边,手在青年的头发上温柔的抚摸着:“陈宸,妈妈向你道歉。”
凌玲被这话惊得心里狠狠的抖了一下,陈宸?该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