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吉思抬头一看，顿时大喜道：“哈！呼兰达河！”
此话一出，令三人精神大振，连马匹都小宇宙爆发，回光返照般跑出疾风般的速度。刘夏尽目望去，不由心驰神往。
碧蓝的天空下，呼兰达河如同一条黄色的带子般散落在草原上，给青色的草原凭空添出一抹明亮的色调。而青草的香味被河风浸染后更显韵味不同。
气力近乎全部耗尽的马匹终于有机会停下在河旁边喝水吃草，因为吉思的御马术，他们和拔悉蜜之间估计拉开了两个时辰的距离。四人忙趁机也在草地上休息。
“吉思，根据你的估算，呼兰达河还要多久才会断流！”刘夏道，他打量了番呼兰达河，虽然不如长江汉江般宽广，可是想用轻功一跃而过明显不可能。
“我们提前到了一天，等这一波汹涌的水流过去，呼兰达河就会见底了！”吉思在岸边细细的看了一遍水痕，方道。
“看来我们还要坚持一天啊！”高仙芝叹道。呼兰河对面就是乌苏可汗的领地，到了那边，众人也就安全了。
“背靠大河，待会还面对拔悉蜜的数百铁骑，要是这次我还能活下来，我发誓一定要生取拔悉蜜头颅！”磨延缀立苦笑道，他本是骠勇之辈，窝在阳关集早非其所愿，这种亡命逃生的生活反让他燃起求生的斗志。
“我真的很奇怪，拔悉蜜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还能埋伏在草海！”高仙芝忽道。
“草海之路是由我制定，除却我们之外再无他人知道，如果说泄密的话，也只能是我，高将军、王子殿下、刘先生，你们如果不信任我，随时可以取我人头！”吉思一愣，猛然道，他说的是实话，如果要在四人中找一个泄密者的话，也只能是他了。
“好吧！”未及三人反应，高仙芝的白银枪已然对着吉思的喉咙刺过去。吉思直直站住，眼睛都没眨一下。高仙芝在距离吉思喉咙半公分处轻抖手腕，让枪头险险从吉思耳朵下擦过去，他摊手一笑
“看来不是你！”
“高将军，吓我一跳，吉思，你坐下，我也相信不会是你！”磨延缀立这才道。
“知道我们路线的，除却我们四人外，还有第五人！”一直未说话的刘夏在旁边忽然插口道，他的的话让三人一楞。这怎么可能呢？路线是出发后重新定制的，怎么可能还有第五人知道？
“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而吉思真的就是诱饵！”刘夏的话让三人再次一惊。
“从我归来开始，唐帮就开始设计这个阴谋了，或者在我没回来之前，唐帮也设计好了这个阴谋。我倒现在都还是太小看他们了。他们的考虑远比我想象的周全。我死还是不死他们都有应对的办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吉思你们不去讨要骆驼，拔悉蜜也会驱赶你们。首先你们倾向乌苏可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你们被屠的根本原因。其次我回来后，如果屠杀你们部族，留下你的性命，那么你只能想到来找我帮忙，毕竟突厥内乱频繁，诸如回纥、吐蕃、波斯等人绝对不会因为你而与拔悉蜜大动干戈，真正与突厥有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我们于帮了！而他们又故意把转移货物的消息透露给你，你自然会拿来要挟我，我也无法拒绝。
另外一方面，唐帮先是派弥陀来暗杀我，不过几次不凑效，他们才不得不启动这个备用计划，我现在才明白所谓的十天调查根本有可能就是夫蒙灵祭和唐帮商量好的。高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必然和夫蒙灵祭间有不友好的关系！”
高仙芝一愣，半天才道
“是的，吐蕃犯我边境，我击退后还俘虏不少吐蕃军士，不过这次行动没有得到节度使大人首肯，也因为我的鲁莽，他把我调离了玉门军都知兵马使的职务！”
刘夏微微一笑，根据资治通鉴的记，高仙芝和夫蒙灵祭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高仙芝天才英纵，夫蒙灵祭多番想压制，终究没压下去，后来高仙芝成为节度使后，夫蒙灵祭在调回长安途中还担心会不会遭到暗杀。从高仙芝的叙述看，这段历史也是真的了。
“看来他也想致你于死地，说不定正是因为此才和唐帮达成协议的。在我立下十天协议后，把你牵进来，到时候我们要是拘囿于阳关集，查不出什么结果，他可以治我们的罪，要是我们像这般来到草原，又恰恰是落入拔悉蜜的陷阱。估计正是唐帮、突厥不敢在阳关集公然劫杀我且也劫杀不了我，且还有磨延的支持，他们才设下一套阴谋，诱我们进入草原，好一网打尽！
所以吉思你根本就不是逃出来，而是故意被放出来，你的动向根本就完全在他们的掌握中，我们也就全部暴露了，所以拔悉蜜才有机会在草海布置好陷阱来对付我们！”
“可是我们一路上都极为仔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跟踪的痕迹呀！”磨延缀立不解道
刘夏再次摇摇头，“其他人我们可能会发现，但是如果追踪我们的是弥陀又会怎么样呢？”
高仙芝点点头，弥陀在矛尖上微微点的一下给他的冲击现在都还有印象，弥陀的功夫绝对在他们三人之上，又是名震西域的杀手，如果是他一路追踪的话，不被发现倒也确实说的通。这也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所以我们不用相互怀疑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想办法熬到呼兰达河断流吧！”刘夏拍拍手，起身笑道。
“那是什么？”磨延缀立忽然指着呼兰达河上游的一处建筑道。
三人循他指示瞧去，就在呼兰达河河湾的一座小丘上，屹立着一座堡垒状的建筑物，远远看去，似乎还没修做了几层。想草原上乃一望无际的平坦，怎么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土丘，刘夏正大为不解。
旁边的吉思已然大喜道：“那定是呼兰河中央的伊塞克城了，我们有抵挡的地方啦！”
伊塞克城！刘夏一惊。当年他在内蒙古考察喇嘛教的传播时，顺带研究了内蒙古草原上得游牧民族历史，从匈奴一直到女真。而伊塞克城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据说这座城是匈奴的邑支单于在公元前一百年时所建造，每日役使五百人，花了足足两年功夫才完工。而汉朝的远征军在攻打这座城堡的时候，战死二千多人，受伤一百多，最后因为兵败还被俘虏了一千多人。可见之坚固。
四人大喜，催动马匹，疾速到了堡下。
远远看去不甚雄伟的伊塞克城近距离看倒多了一分苍凉。它背河而建，后面是滔滔的河水。外墙早残破不堪，而望台上面的土石也已经破烂衰朽，不再齐整。四人顺着城内的石梯爬到堡顶，这里足足有七八丈高，在平坦的草原上视野足足可以达到七八公里。
两个时辰后，天渐渐的亮了，呼兰达河的水也开始回落了。四人站在伊塞克城堡的顶端，看着前面若干黑点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正是拔悉蜜的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们成扇形散开，将伊塞克城牢牢的包围起来。而大部精锐堵在伊塞克城堡的门口，四人立在伊塞克城堡最高的望台上，无可奈何的看着拔悉蜜调度兵马，将伊塞克城三面合围起来。
原本他们还觉得自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却清晰的明白生机已绝。他们死都没想到，拔悉蜜为了对付他们，竟然动员了多达两千的兵员，草海包围时，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之数，现在竟然多了一倍！如此实力，绝非四人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就算剑仙李白亲至，也只能血战到底。
磨延缀立长长一声哀叹：“怪不得突厥被唐朝打成几块仍能称雄大草原，他们征集兵马之快，确是我平生初见。我现在很怀疑，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乌苏可汗，他就有把握能完全击败拔悉蜜？”
刘夏苦笑道：“我现在反正是没有闲心去考虑这个，我现在想的是不是应该直接举白旗给拔悉蜜，然后哭着求他放过我！”
吉思忽淡淡道：“高将军、刘先生、王子殿下，现在你们可有后悔帮助我？”
磨延缀立颓然道：“我是真的很后悔，本来说不定我就是以后称霸草原的回纥大汗，没有想到就要战死在这里，不知道我父汗大人会不会很难过，更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儿子不争气，居然死在突厥人手里！”
高仙芝也坦然道：“我也很后悔，居然那么相信刘先生，上了这条不归路，本来说不定我也会名震天下，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没有想到也会死在这个没有名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