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实验日志

与此同时，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对李卫东尸体的初步检验也正在进行。坠楼导致的复合型损伤是主要死因，但法医在他的血液中，也检测到了超标的镇静类药物成分。
是药物辅助下的自杀？还是……另有隐情？
滨海市的夜空，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那本苏明远的笔记本，李卫东的遗书，以及这个神秘的SD卡，正一步步将专案组引向那个名为“长生计划”的、黑暗而血腥的漩涡中心。而漩涡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凌晨三点，滨海市公安局“清源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和尼古丁混合的焦灼气息，还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李卫东自杀前留下的那枚小小的SD卡，像一把沾着血腥味的钥匙，正在缓缓开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吴淞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他已经连续工作了近五个小时，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专注。李卫东的SD卡采用了多重加密，但对于吴淞这样的顶尖技术高手而言，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如同瀑布般滚落，最终，随着“滴”的一声轻响，一个被层层加密的文件夹被成功打开。
“搞定了！”吴淞长吁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向程宸和沈曼，“程队，沈法医，这孙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程宸和沈曼立刻凑了过去，王猛副局长也从旁边的临时行军床上直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烁烁端着刚泡好的浓茶，也紧张地围在一旁。
文件夹内，是数量庞大且分类驳杂的文件。有加密的文档、表格、大量的图片，以及数十个视频片段。
吴淞首先点开了一个名为“筛选记录_Alpha批次”的Excel表格。表格密密麻麻，记录着上百个人的基本信息——姓名、年龄、性别、血型、基础病史，以及一些用专业术语标注的基因序列片段特征。在表格的最后一列，用红色标注着“合格”或“废弃”的字样。
沈曼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晓晓。在她的名字后面，基因特征描述栏里写着“稀有HLA分型，线粒体DNA特殊变异”，最后一列，赫然标注着两个鲜红刺目的字：“合格”。
“林晓晓……”沈曼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是如何一步步落入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程宸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继续往下看，名单上还有许多陌生的名字，有些名字后面备注着“自愿者”，有些则备注着“定向招募”，但更多的是没有任何备注，仿佛这些人只是一个个冰冷的代号。而“废弃”名单上的人，最后的备注大多是“数据异常”、“排异反应强烈”或“精神崩溃”。
“这些‘废弃品’……后来怎么样了？”烁烁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人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吴淞点开了一个名为“实验日志_编号073”的视频文件夹，里面是数十个短视频，按照日期命名。他随机点开一个。
画面晃动，像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拍摄的。镜头对准了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性，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几个穿着白色隔离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影在床边忙碌着，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通过输液管注入她的身体。女孩似乎想挣扎，但四肢被皮质束缚带牢牢固定在病床上，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镜头偶尔会拉近，对准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皮肤上出现的异常红斑。
“停下！”沈曼低喝一声，脸色苍白如纸。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死亡和创伤，但这种冷静记录下的、对活生生的人进行残酷实验的画面，依然让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和强烈的愤怒。她不喜欢戴手套验尸，是为了更直接地感知逝者留下的信息，但此刻，她却希望有一双厚厚的手套能隔绝这些视频带来的刺骨寒意。
程宸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视频中，那些“白大褂”操着各种口音，偶尔会用英语或一些沈曼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记录着实验对象的生理数据变化。有些视频记录了实验对象在注射某种药物后剧烈抽搐、呕吐甚至大小便失禁的场景，场面惨不忍睹。还有一些视频，则是在解剖台上，对已经死亡的“实验品”进行器官摘取和组织取样的过程，手法专业而冷酷。
“畜生！”王猛副局长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犯罪了，这是反人类！”
吴淞快速浏览了其他几个视频，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对不同“编号”的实验对象进行各种非人道实验的记录。有些视频的背景音中，隐约可以听到实验对象绝望的哭喊和哀求，但那些“白大褂”置若罔闻，如同在处理没有生命的物件。
沈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中抽离出来，她的专业素养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这些视频和文档中可能存在的线索。
“程队，王局，”沈曼的声音有些沙哑，“从这些资料看，这个所谓的‘长生计划’，根本不是为了延长普通人的寿命，而是利用具有特定基因特征的人群，进行某种极端的人体实验。他们筛选‘合格品’，注入不明药物，观察生理反应，收集实验数据。所谓的‘永生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就是这个计划的直接执行者和幕后黑手。”
她指着屏幕上的一份文档，那是一份名为“项目阶段性成果汇报”的PPT演示文稿。文稿中充斥着大量的生物学术语和复杂的图表，但核心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根据这份汇报，他们似乎在尝试通过诱导特定基因的表达或者抑制某些基因的功能，来达到延缓衰老、甚至‘逆转’细胞损伤的目的。但这种实验风险极高，成功率极低，且对实验对象的身体会造成毁灭性的伤害。”沈曼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他们提到的‘永生因子’、‘细胞重编程’，这些概念在正规的生物医学研究中也有涉及，但都是在严格的伦理框架和动物实验阶段。他们这种直接在活人身上进行如此大规模、高风险的实验，完全是草菅人命！”
程宸的目光锁定在PPT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七号实验室承担核心样本培养与数据采集工作，安保等级：最高”。旁边还有一张模糊的卫星地图截图，上面用红点标记了一个区域。
“吴淞，能定位这个‘七号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吗？”程宸立刻问道。
吴淞将卫星地图截图放大，又调出滨海市的详细电子地图进行比对：“根据苏明远笔记本中的描述，以及李卫东SD卡里这张模糊的卫星图，再结合我之前排查到的一些‘永生源’公司名下可疑资产的地理信息……我基本可以锁定，这个‘七号实验室’，就在市郊结合部，靠近临港工业区的一家已经废弃多年的‘滨海联合化工厂’内！”
“废弃化工厂……”程宸眼神一凛，“那里地形复杂，人迹罕至，确实是建立秘密实验室的理想地点。”
王猛副局长当机立断：“程宸，你立刻带领专案组主力，会同特警支队，对‘滨海联合化工厂’进行突袭搜查！务必注意安全，如果遇到抵抗，允许开枪！我们的目标是，解救可能存在的被困受害者，抓捕所有犯罪嫌疑人，查封所有犯罪证据！”
“是！”程宸立正敬礼，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沈曼，”王猛转向她，“你也一同前往。现场可能需要法医的专业判断，尤其是对那些实验设备和可能存在的受害者。”
“明白。”沈曼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趟任务的危险性，但作为法医，她有责任去揭露真相，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发声。只是，一想到废弃化工厂那种阴森破败的环境，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突。她怕鬼，这是队里公开的秘密，虽然她从不承认，但每次出现场在类似环境，她的脸色都会比平时更白几分。
烁烁也请战：“王局，程队，我也去！我能帮上忙！”她虽然性格火爆，但关键时刻从不退缩。
程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一切行动听指挥。”他知道烁烁的格斗技术不错，而且头脑灵活，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凌晨四点半，数辆警车和一辆特警突击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市局大院，如同暗夜中的利剑，直插滨海市郊的废弃化工厂。
滨海联合化工厂，废弃厂区。
月色惨淡，几缕薄雾如同鬼魅般缠绕在锈迹斑斑的管道和高耸的反应塔之间。废弃的厂房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沉默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化学品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偶尔有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石和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沈曼坐在指挥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破败景象，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勘查箱。她的手心有些微汗，倒不是因为紧张行动本身，而是这环境实在太符合她对“闹鬼”场景的想象。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案情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SD卡里的那些画面，以及苏明远笔记本中关于“七号实验室”的零星描述。
程宸坐在她旁边，他的左臂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精神状态却异常亢奋。他通过对讲机，冷静地指挥着各行动小组的布控和突进。
“各小组注意，目标厂区占地面积较大，内部结构复杂，可能有暗道或隐蔽出入口。一组负责东侧主入口，二组负责西侧围墙，三组随我从北侧废弃仓库区渗透。无人机升空，进行高空侦察，注意热成像反馈！”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无人机已升空，正在进行热成像扫描……报告程队，厂区内未发现明显热源活动迹象，大部分建筑物温度与环境温度一致。”
“没有热源？”程宸眉头微蹙，“难道已经人去楼空了？”
车辆在距离化工厂外围约一公里处停下，特警队员和专案组成员迅速下车，借着夜色和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目标区域靠近。
沈曼和烁烁跟在程宸带领的三组后面，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齐腰高的荒草。脚下的碎石和玻璃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让沈曼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恐怖电影里的情节，集中精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厂区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破败。巨大的生产车间只剩下锈蚀的钢筋骨架，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涂鸦。一些废弃的化学品桶随意堆放在角落，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程队，东侧主入口大门紧锁，无强行进入痕迹。”一组的报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