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锈斑痕

林倩的指甲缝里嵌着混凝土碎渣，爆炸后的硝烟刺痛鼻腔。她攥紧怀表的金属外壳，锯齿边缘在掌心刻出血痕。张副局长在身下发出窒息的呜咽，警用领带已经勒进他脖颈的肥肉。
"都别动！"她举枪指向试图靠近的特警队员，枪口在烟雾中画着不规则的圆，“把江临川铐在消防栓上！”
江临川倚着炸裂的水泥柱轻笑，机械手指将存储卡弹向半空："林队长不如先看看这个？"银白色卡片划过抛物线，正落在陈诺脚边的血泊里。
法医的乳胶手套沾着黏稠脑浆，却精准夹起存储卡："需要紫外显影。"他掏出证物袋里的便携式设备，紫光灯扫过卡面时，血色纹路逐渐浮现出滨江市局建筑平面图。
"是地下冷库的通风管道布局！"特警队长突然抢过设备，“这些红点标注的位置…操！还有三个炸弹！”
林倩拽着张副局长的头发撞向墙面，对方金丝眼镜碎裂时发出的脆响，与二十年前父亲书柜玻璃的破碎声惊人相似。她摸出副局长的手机，锁屏壁纸竟是沈翊抱着奖杯站在蜂箱前的合影。
"密码是你情人的工号后六位吧？"她将手机镜头对准副局长充血的眼球，“还是想让我用更刑侦的方式解锁？”
"020487…"副局长咳出带血的唾沫，“但你们来不及了…”
江临川突然挣脱战术背心，机械臂撞开消防栓玻璃。他扯出高压水带缠住存储卡："用消防水雾做全息投影！快！"水流冲过血泊的刹那，三维建筑模型悬浮在空中，七个闪烁的红点组成五线谱图案。
"是《天鹅湖》第三幕的乐谱！"陈诺突然喊道，“对应通风管道的七个交汇处！”
林倩的配枪顶住副局长太阳穴：“拆除密码？”
"沈翊设置的动态密码…需要活体虹膜…"副局长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陈诺掰开他牙齿时，后槽牙的氰化物胶囊已经咬破。
"还有四分钟！"特警队长踹开地下冷库的铁门，寒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悬挂的冻肉在应急灯下摇晃，投下扭曲的阴影。
林倩突然扯下副局长胸前的警徽，金属边缘刮开冷冻柜封条。1999年的归档标签下，七个裹尸袋整齐排列，拉链上都别着褪色的剧院票根。
"是当年未公开的受害者！"陈诺的手电扫过尸袋编号，“ZY开头的证物号…”
江临川的机械臂突然插入通风管道，齿轮转动声在金属管道内层层回荡。他额角渗出冷汗：“密码是七个受害者出生日期组成的数列，但需要…”
"需要当年办案警官的警号验证。"林倩撕开最末端的尸袋，冻僵的手指摸向死者脖颈——同样的提线木偶勒痕，同样被摆成芭蕾舞姿的尸僵，“我爸的警号是020366。”
爆炸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冷冻柜深处传来机械锁开启的咔嗒声。江临川拽着林倩滚进空置的尸柜，冲击波掀飞的铁门擦着他们头顶掠过，将二十年前的尸骸炸成纷扬的血雾。
三小时后，市局地下冷库已成废墟。林倩坐在警戒线外的救护车尾，医用绷带在她小臂缠出凌乱的结。陈诺递来物证袋，里面是烧焦的怀表零件。
"胶卷拍摄时间是1999年9月5日。"法医的镜片映着路灯，“比结案报告早一天。”
林倩摩挲着胶卷边缘的齿孔，父亲牺牲前夜打给家里的电话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背景音里细微的《天鹅湖》旋律，与沈翊办公室的老式留声机唱片完全一致。
江临川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西装破口处露出渗血的绷带。他晃了晃便利店塑料袋：“林队长要不要来点关东煮？”
"解释三个问题。"林倩的配枪压在膝盖上，“第一，你怎么知道冷库密码需要警号验证？第二，沈翊为什么留着二十年前的尸骸？第三…”
她突然抬手射穿塑料袋，滚烫的汤汁溅在江临川皮鞋上：“第三个问题，你机械臂上的警用零件编号，为什么和1999年失踪的证物清单对得上？”
江临川弯腰捡起弹壳，金属表面还留着膛线摩擦的余温："林队不如先看看这个。"他扯开衬衫，心口处的陈旧枪伤狰狞如毒蛇，“这就是你父亲给我的答案。”
次日上午十点，物证科临时办公室。
林倩将七张受害者照片铺满白板，褪色照片背面都用红笔标注着ZY19990906。陈诺的镊子夹着放大镜，突然停在某个少女耳后的黑痣上。
"这个胎记形状…"他调出杨美玲尸检照片，“和上周死者完全一致！”
"是母女！"林倩撞翻椅子扑向电脑，“快查二十年前未破的悬案！”
打印机吐出资料时，江临川正用机械手指剥开薄荷糖。糖纸摩擦声里，1999年失踪人口报告显示，洗衣店老板之女陆小芸左耳后确有水滴状黑痣。
"陆小芸的母亲上个月刚出狱。"江临川将糖纸折成天鹅形状，“她二十年前因谋杀丈夫未遂入狱，而死者正是…”
"正是当年负责’木偶人’案的检察官！"林倩抓起车钥匙，“去第三监狱！”
疾驰的警车里，陈诺突然出声：“林队，沈翊尸检发现他左心室有手术缝合痕迹。结合你父亲笔记里提到的’提线木偶心脏移植术’…”
话音未落，迎面冲来的渣土车突然变道。林倩猛打方向盘，警车撞开护栏冲进绿化带。她摸到后腰枪套时，发现江临川的机械臂正护在她头顶，齿轮间卡着片染血的挡风玻璃。
"别动。"江临川呼吸带着铁锈味，“对方用的是改装过的液压撞锤，这是第三次暗杀。”
林倩从破碎的后视镜看到，渣土车司机正在撕扯面部——人皮面具下，赫然是本该在停职调查的王副队长。
深夜的第三监狱会客室，陆小芸之母李秀兰的指甲在桌面划出刺响。当她看到林倩手中的芭蕾舞鞋照片，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
"他们终于遭报应了！"她干枯的手指戳向照片里杨美玲的项链，“当年就是这个女人把手术同意书塞给我，说只要签了字就能救我女儿！”
林倩翻开档案的手突然颤抖。1999年9月6日的器官捐献同意书上，李秀兰的指纹覆盖在陆小芸的照片上，而见证律师签名处正是林国栋三个字。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监狱铁窗。江临川站在监控盲区，机械手指轻轻摩挲着藏在表带里的老照片——十四岁的他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绷带，床头病历卡标注着"心脏供体：陆小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