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噬尾咒

吴语浸泡在冰凉的湖水里，颈后"囚"字虎纹灼得神经突突直跳。视网膜上那些傩童瓮的画面愈发清晰——檀香缭绕的祠堂里，九口青铜瓮正对着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瓮口垂落的翡翠菌丝缠着干瘪的傩童尸体。
"水底有东西在动！"冉宸突然拽住他胳膊。防水手电光束穿透幽蓝湖水，照出正在闭合的青铜棺群。那些流淌翡翠磷火的龙形魂魄，正化作细密符咒渗入棺盖的噬尾纹。
顾风游向黑棺位置，脖颈新生的傩童刺青泛起青光。当他伸手触碰棺椁的刹那，整片湖底突然亮起傩戏面具形状的光斑，菌丝触手从淤泥中暴起缠住三人脚踝。
吴语拔出战术匕首砍向触手，刀刃却劈在某种金属硬物上。浑浊的湖水中浮出半张青铜傩面，空洞的眼眶里涌出翡翠色寄生虫，那些虫子尾部竟长着微缩版的三眼虎纹。
"闭气！"冉宸将电磁脉冲器按在傩面中央。强电流在水里炸开青白电弧，寄生虫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顾风趁机割断菌丝，拽着两人朝湖心漩涡游去。
漩涡底部隐约可见青铜建筑轮廓。吴语憋气潜到近前，发现这是座倒悬的傩庙藻井，九条青铜锁链从井眼垂下，末端拴着具布满珊瑚的噬尾棺。棺盖上用朱砂画着傩童分食龙尾的诡异图腾，与顾风新刺青如出一辙。
"噬尾咒。"顾风摸着棺盖凹槽，"顾氏宗祠的禁术。"他掏出那枚青铜铃，铃身花纹正与图腾缺失部分吻合。冉宸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这些珊瑚不对劲——”
话音未落，附着棺椁的珊瑚虫突然爆开。猩红粉末在水中弥漫成傩面形状，吴语裸露的皮肤瞬间爬满细小红斑。顾风将苗刀刺入棺缝，刀刃带出的黏液里游动着三眼寄生虫。
青铜铃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具噬尾棺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湖底淤泥被声波震开，露出下方由数百具青铜傩面铺就的祭坛。每张傩面的铜舌都在疯狂颤动，吟唱声穿透水波直刺耳膜：
“三更噬尾，五更换命…”
吴语感觉肺里的氧气正在急速流失。视网膜上的祠堂画面突然活过来，他看见九个傩童正将青铜铃塞入棺中尸体的口腔。那些尸体脖颈处，全都刻着"囚"字虎纹。
顾风突然口鼻溢血，新刺青像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冉宸掏出防水袋里的缅甸沉香粉撒向祭坛，翡翠菌丝触碰到香灰立即蜷缩。趁着这个空隙，吴语用匕首撬开棺盖——
棺内没有尸骸，只有九卷浸泡在黏液里的青铜简。顾风抓起简牍时，简片上的三眼虎纹突然游入他掌心，在他手背皮肤下组成新的傩戏图案。
"这是噬渊龙的生辰贴！"冉宸用防水相机拍摄简牍，“嘉靖七年三月初三，顾氏宗祠…等等，这日期怎么和苏清浅的出生时辰…”
湖面突然传来汽艇引擎声。三人浮出水面换气时，看见苏家打捞队正在朝湖心投放某种青铜器。顾风抹去脸上水珠：“他们在激活傩面阵。”
话音未落，刚被开启的噬尾棺突然升起翡翠烟柱。烟尘中浮现出九个傩童虚影，它们手捧青铜瓮飘向苏家汽艇。吴语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某个打捞队员被虚影穿透胸膛，后颈瞬间生出三眼虎纹。
"噬尾咒开始反噬了。"顾风将青铜简塞进防水包，“必须毁掉祭坛核心。”
再次潜入湖底时，祭坛上的傩面阵列已发生变化。原本无序排列的面具组成九宫格形态，中央位置浮出刻满傩戏符咒的青铜柱。吴语游近时发现，柱身缠绕的菌丝里裹着半张破碎的翡翠傩面——正是苏清浅之前佩戴的那块。
冉宸突然疯狂打手势。顺着他手指方向，吴语看见青铜柱底部沉着具现代女尸。尸体面部覆盖着菌丝形成的傩面，右手还攥着顾氏宗祠的族谱残页。
"是顾风母亲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吴语就被顾风拽着躲开突然袭来的菌丝触手。那些触手尖端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每个铃铛内部都蜷缩着傩童形态的寄生虫。
顾风将苗刀刺入自己左臂，蘸血在青铜柱上画出傩戏符咒。血液与翡翠黏液接触的瞬间，整根铜柱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祭祀场景：顾氏先祖正在将九个傩童推入沸腾的青铜鼎，鼎身雕刻的噬渊龙竟长着三只虎眼。
"原来三眼虎纹是噬渊龙的眼睛！"冉宸突然呛了水，气泡从他口鼻喷出。防水手电扫过柱顶时，吴语看见那里嵌着枚刻有"囚"字的青铜铃，正是他颈后虎纹的缩小版。
顾风游向青铜铃，脖颈刺青突然渗出鲜血。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铃铛瞬间，整个湖底剧烈震颤，噬尾棺群再次开启。这次涌出的不再是磷火，而是无数刻着傩童面孔的青铜残片，这些残片在水中组成新的傩面阵列。
吴语抓住被水流冲散的青铜简，发现简片缝隙渗出暗红液体。液体在他掌心汇聚成三眼虎纹，刺痛感直窜天灵盖。视网膜上的祠堂画面突然变焦，他清晰看见某口傩童瓮底部刻着顾风与苏清浅的生辰八字。
"小心！"冉宸的警告被水流冲散。苏清浅的菌丝触手穿透湖水袭来，她半边翡翠傩面已经与头骨融合，另半边脸不断在顾风母亲与少女容貌间切换。
顾风挥刀斩断触手，刀锋却被菌丝缠绕。吴语趁机将电磁脉冲器按在青铜柱上，强电流顺着菌丝传导，苏清浅发出非人的惨嚎。翡翠傩面裂缝中涌出寄生虫，这些虫子尾部虎纹竟与顾风手背的傩戏图案完全一致。
"噬尾咒完成了！"冉宸翻看防水相机里的照片，“九个傩童的生辰对应噬渊龙的九窍，顾家人用换命术…”
湖底突然亮如白昼。傩面阵列组成的九宫格中央，浮出条完全由翡翠磷火凝聚的三眼巨龙。龙爪按着的青铜棺椁自动开启，棺内涌出的黏液里沉浮着九具傩童尸体——每具尸体后颈都刻着正写虎纹。
顾风突然抢过吴语手中的青铜简，将染血的简片插入自己脖颈刺青。鲜血融入翡翠磷火的刹那，噬渊龙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傩童尸体齐刷刷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三眼虎纹。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祭品。"顾风露出惨笑，苗刀划破九条青铜锁链，“帮我照顾阿嬷…”
"别做傻事！"吴语抓住他手腕，却被突然增强的水流冲开。噬渊龙张开巨口扑向顾风，九具傩童尸体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冉宸掏出雷管掷向青铜柱，爆炸冲击波将三人掀出湖面。
空中弥漫着翡翠色雾气，苏家汽艇早已化作残骸。吴语浮在水面剧烈咳嗽，看见顾风正站在噬渊龙额前，他脖颈处的傩童刺青已蔓延至整张脸。苏清浅的残躯挂在龙角上，翡翠傩面彻底碎裂，露出下方与顾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顾家血脉…永镇噬渊…"她的遗言被浪花打碎。噬渊龙仰天长啸，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在空中组成傩面形状。顾风举起苗刀刺入龙首第三眼，兽牙项链突然迸发青光，将翡翠磷火尽数吸入。
湖面恢复平静时，朝阳正从云层裂隙透出金光。吴语拖着昏迷的冉宸游向岸边，看见顾风跪在湖滩上，脖颈处新生的刺青变成傩童噬尾图。那枚青铜铃从他指间滑落，铃身"囚"字已被鲜血染红。
"九傩噬尾，一命换百年…"顾风喃喃自语，苗刀在地上划出傩戏符咒，“该去祖祠了结这一切了。”
远处山林传来傩戏鼓点，吴语颈后的虎纹再次灼痛。视网膜上浮现出新的画面：暴雨中的顾氏祖祠，九口傩童瓮正在正厅旋转，瓮口对准了北斗七星中最暗的那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