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冷库留言

手机在冲锋衣口袋里疯狂震动，蒋勇账号刷出的火箭特效不断从屏幕边缘溢出。我抹了把脸上的污水，直播镜头里倒映出自己发青的嘴唇：“家人们，咱们现在位于柳家养尸地的暗河出口，这位水友的账号显示……”
"IP地址是市殡仪馆。"央央突然打断我的解说，湿透的旗袍紧贴着她单薄的身板。她将铜钱剑插进暗河岸边的淤泥，剑身裂缝里渗出的血水与河水交融，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
弹幕池突然飘过几条血红色留言，用户"扎纸陈"连刷了二十个纸人特效：【冷库第三排第七格，姓蒋的在等你们】
我后颈的蛇鳞胎记突然火烧般刺痛。冲锋衣领口的运动相机自动对焦，将殡仪馆平面图投射在潮湿的岩壁上。那些被圣水激活的秤星符号正在重组，最终定格在停尸房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子时换皮"的篆体小字。
"是柳家的秤骨夺寿术。"央央的指尖抚过发簪末端的铜铃，铃芯里封着的朱砂正在融化，“他们要在尸体上转移命格，蒋勇可能成了新容器。”
我摸出防水袋里的电磁波探测仪，表盘指针突然指向西北方位。直播镜头扫过地铁隧道尽头，生锈的铁栅栏后隐约可见殡仪馆的轮廓。夜风卷着纸灰灌进领口，那些灰烬里裹着未燃尽的锡箔元宝，每个都印着蒋勇的八字。
弹幕池突然被雪花屏覆盖，用户"赊刀人"的留言在电流干扰中时隐时现：【进冷库前记得称体重，少一两肉就多一具尸】。我下意识摸向腰间雷管，却发现蒋勇偷塞的引爆器背面用油性笔写着：老沈，糖纸在第七格。
"他在给我们留线索。"我把镜头对准引爆器上的字迹，弹幕池瞬间被"泪目"和"害怕"刷屏。运动相机的补光灯扫过水面，倒影里突然多出个臃肿的人形——蒋勇的鬼魂正趴在我背上，溃烂的嘴唇一张一合。
央央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铜钱剑贴着我的耳廓划过。剑锋斩断的并不是空气，而是几缕泛着尸臭的头发。"他在引路。"她将发簪插进淤泥，铜铃发出的声波震碎了水面的倒影，“跟着尸气最重的地方走。”
我们顺着暗河爬出地铁站时，殡仪馆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扭曲。主楼顶端的十字架被换成青铜秤杆，悬挂的却不是秤砣，而是口雕满蛇纹的槐木棺材。夜枭的啼叫声里混杂着铁链拖拽的响动，每声都精准地卡在我心跳间隙。
"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殡仪馆的夜间模式。"我把镜头切换到红外模式，殡仪馆外墙顿时布满血手印。那些手印从地基一直蔓延到三楼窗口，每个掌心都嵌着枚生锈的秤星图钉。
弹幕池突然飘过用户"柳七爷"的留言：【停尸房温度零下二十，活人进去要交买命钱】。几乎同时，我别在腰间的电子温度计开始报警，表盘显示环境温度正以每秒一度的速度骤降。
央央突然扯下发带缠住我的手腕，浸过尸油的绸缎泛起幽绿磷光："进门前把圣水抹在耳后，柳家的伥鬼最爱咬人耳垂。"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符咒形状，符纸边缘的火光竟与二十年前老道用的如出一辙。
推开殡仪馆侧门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冷气扑面而来。我调整运动相机的曝光参数，镜头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冰霜脚印。这些脚印从值班室延伸到冷库，每个脚印中心都嵌着块水果糖纸——正是蒋勇常吃的椰子味。
"他在求救。"我蹲下身用镊子夹起糖纸，弹幕池突然被"前方高能"刷屏。糖纸背面的胶痕突然渗出黑血，在冰面上汇成箭头形状，直指冷库第三排货架。
央央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裂缝里钻出几条血线虫。这些本该在零下环境冻僵的蛊虫，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召唤般，疯狂扭动着爬向冷库深处。
"是血线蛊。"她将铜钱剑插入冰面，剑柄的八卦镜映出我们身后的景象——二十几个裹尸袋正在有规律地起伏，仿佛里面的人在同步呼吸。“蒋勇中的是子母蛊，母虫在操控尸体布阵。”
我们跟着血线蛊爬到第三排货架时，冷冻柜突然自动弹开。白雾散尽后，我看见蒋勇的肉身端坐在冰棺里，溃烂的皮肤下布满蠕动的秤星图案。他的手机支架在胸前，直播间界面显示着我们的实时画面。
"老沈……"冰棺里的蒋勇突然睁眼，瞳孔已经变成蛇类的竖瞳，"第七格……"他僵硬的指尖戳向自己太阳穴，黑血从耳洞涌出，在冰棺表面画出殡仪馆的排水系统图。
弹幕池突然被加密的摩斯电码刷屏，用户"赊刀人"连续发送了三组坐标。我摸出背包里的老式寻龙尺，磁针正指向冷库东南角的通风管道——那里用血画着柳家族徽，徽记中央钉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孤儿院火灾现场，本该昏迷的蒋勇正趴在窗边，后颈赫然贴着柳家的秤星符。更诡异的是，他手里攥着半截糖纸，糖纸上用血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了。"我扯开衣领，露出后天纹上的断掌纹身。央央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她的体温低得不似活人：“别动，你的纹身里掺了骨灰，是上好的替身材料。”
冷库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响起铁链拖拽声。我按下直播手机的应急灯，光束里映出十几个悬挂的尸体——它们脚踝都拴着青铜秤砣，秤杆另一端连接着蒋勇的冰棺。
"他们在给容器称重。"央央扯断旗袍盘扣，露出锁骨处的蛇形刺青。那刺青与我的胎记产生共鸣，竟在空气中投射出星图倒影。“柳家用三百童尸压阵，要借蒋勇的肉身复活家主。”
我突然想起背包夹层里的雷管，引爆器上的笑脸贴纸不知何时变成了哭脸。蒋勇的冰棺开始渗出黑水，那些液体在地面汇成卦象，卦心位置浮现出市立图书馆的坐标。
"他在提示下一个阵眼。"我将圣水浇在卦象上，黑水顿时沸腾蒸发，露出冰层下的秘密——整座冷库的地面竟然是用墓碑铺就，每块墓碑都刻着柳家历代掌秤人的生卒年。
央央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扎进中央墓碑的裂缝。当啷一声，碑石崩裂处露出个青铜匣子，匣面刻着"借寿十年，赊骨三两"的契书。弹幕池突然飘过用户"赊刀人"的留言：【开匣需要活人指甲，要救人就趁现在】。
我咬牙掰断小拇指指甲的瞬间，冷库深处传来铁门开启的巨响。穿蟒袍的老者拄着秤杆踱步而出，他身后跟着个戴哭笑面具的侏儒，那侏儒手里提着的灯笼，分明是用人皮糊制的。
"小友既然开了赊刀匣，就该知道规矩。"老者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棺材板，他袖口滑落的不是手，而是缠满符纸的蛇骨，"要么留下三斤血肉，要么……"蛇骨突然刺向央央的咽喉，“把蛇纹女留下抵债。”
我抢在央央前按下引爆器，爆破的气浪掀翻了最近的裹尸袋。腐尸们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它们脚踝的秤砣在巨响中同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竟在空中组成新的星图。
"快走！"我拽着央央滚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老者的狞笑。直播手机在颠簸中拍到惊悚一幕：蒋勇的肉身正在龟裂，无数血线蛊从裂缝钻出，每只蛊虫背上都烙着我的生辰八字。
我们顺着管道爬到焚化炉房时，用户"扎纸陈"突然连刷了九十九个纸轿子。弹幕特效组成的轿帘自动掀开，映出市立图书馆的平面图。图示的古籍区被重点标注，旁边小楷写着：柳氏秤经，癸亥年版。
"是柳家传承的禁术典籍。"央央喘着气解开缠腕的发带，浸透尸油的绸缎正在渗血，“图书馆底下就是民国时期的赊刀人据点，那里藏着破局的关键。”
我检查雷管余量时摸到块硬物，掏出来发现是蒋勇偷塞的水果糖。玻璃糖纸在月光下泛起虹光，折射出的倒影竟是殡仪馆的通风路线图。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出口旁，歪歪扭扭写着：档案室有我们的童年。
弹幕池突然飘过用户"柳七爷"的留言：【寅时三刻，活人禁入】。几乎同时，图书馆方向传来钟鸣，惊飞的黑鸦在夜空组成秤杆图案。我腕间的断掌纹突然渗出黑血，那些血液滴在地上，竟自动画出了去图书馆的捷径。
"你的命格开始反噬了。"央央用铜钱剑挑起血滴，剑身瞬间爬满裂纹，"必须在下一个时辰内找到秤经，否则……"她突然闷哼一声，发簪末端的铜铃炸成碎片——有东西顺着我们的影子追上来了。
我按下直播手机的连拍键，闪光灯照亮身后走廊的瞬间，弹幕池被"啊啊啊"刷屏。二十几个裹尸袋正立着跳来，每个都顶着蒋勇溃烂的脸。它们脚踝的秤砣在地面敲出夺命节奏，腐烂的指缝里还夹着直播间的打赏记录。
"家人们，接下来是付费内容。"我咧嘴对着镜头扯谎，右手悄悄拧开圣水瓶盖，"刷够九十九个火箭解锁驱魔画面。"当弹幕池被礼物特效填满时，我将整瓶圣水泼向尸群，液体接触腐烂皮肤的瞬间燃起幽蓝鬼火。
央央趁机抛出铜钱剑，剑身分解成七枚染血铜钱，在空中布成北斗阵型。当首枚铜钱击中领头尸傀的眉心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蒋勇的鬼魂撞破了档案室的窗户。
"他在指引方向！"我拽着央央跳窗而出，落地时踩到个软绵绵的物体。直播镜头自动对焦，照亮了脚下那具穿着护工制服的尸体，她手里攥着烧焦的糖纸，糖纸上的血字正是二十年前孤儿院所有孩子的名字。
弹幕池突然飘过用户"赊刀人"的加密信息：【子母蛊已苏醒，速去古籍区】。我抬头望向图书馆的哥特式尖顶，月光正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秤影。秤盘两端分别悬着我和央央的命格光影，而秤杆尽头坐着个穿蟒袍的虚影，正往属于我的秤盘里添加染血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