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双生追魂

炼婴瓮炸裂的毒液在儿童乐园地砖上滋滋作响，我甩掉手背上的黑水，将镜头对准旋转木马上锈迹斑斑的铜铃。夜视模式里，每个铃铛内侧都刻着生辰八字，细看正是万达广场开业当天死亡的七个工人的信息。
"家人们，真正的炼魂术要搭配星象。"我掏出罗盘在旋转木马中央站定，表盘里的磁针突然倒转着指向天空，"看到这个北斗造型的顶灯没有？"镜头扫过结满蛛网的灯架，“柳家人把这里改成了倒转的七星引煞阵，那些失踪的流浪汉…”
旋转木马突然自行转动，生锈的轴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别在腰间的三清铃疯狂震颤，铃舌撞破铜壁，溅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箭头，直指角落里的充气城堡。
"老沈！"蒋勇突然抓住我手腕，他鳞片缝隙里渗出的黏液沾了我满手，"城堡里有东西在叫我名字！"他眼球爬满血丝，后颈不知何时多了串朱砂写的殓文。
弹幕里突然刷过条付费弹幕：【充气城堡底部压着城隍令】ID是串乱码，头像却是二十年前孤儿院的合影。我心头猛跳，画面里穿道袍的老头怀里抱着的双胞胎，分明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央央的铜钱剑突然横在我喉间："沈先生，你呼吸频率不对。"她指尖拂过我眼皮，冰凉的触感激得我浑身战栗，“有人在借你的天眼窥探——别碰那个城堡！”
迟了。
蒋勇已经撕开充气城堡的塑料布，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坍塌的城堡骨架下压着口黑棺，棺盖上用墨斗线缠着七枚生锈的棺材钉。我摸出犀角粉撒向棺木，粉末在夜视镜头下折射出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孩童的指甲印。
"这是柳家的养尸棺。"央央的铜钱剑突然刺穿我袖口，钉住只试图爬上胳膊的尸蟞，"棺中尸体每日子时蜕皮，需用活人阳气…"她突然噤声，棺盖缝隙里飘出缕暗红色雾气，在空中凝成个穿肚兜的男童。
弹幕瞬间被"awsl"刷屏。男童歪头盯着镜头，瞳孔里映出双重虹膜："哥哥，来陪我玩跳房子呀。"他手腕系着的银铃铛，与我背包里那枚从火灾现场找到的一模一样。
"家人们看好了！"我抓起桃木剑劈向红雾，剑身血管纹路突然爆出青光，"这是柳家用怨童炼的伥鬼，专门…"剑锋穿透男童胸膛的刹那，他忽然裂成两个身影。左边那个哭着喊哥哥，右边那个嘴角咧到耳根，指甲暴长直刺我面门。
央央甩出的符纸在空中燃成火网，却见两个男童同时咬破指尖。血珠坠地瞬间，整个儿童乐园的地砖缝隙渗出黑水，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每只手掌都攥着半截粉笔。
"是阴间跳房子！"央央扯下旗袍盘扣弹向空中，铜质扣子竟悬浮成八卦阵型，“踩生门！别碰那些粉笔线！”
我纵身跃向阵眼，鞋底擦过的手臂突然攥住脚踝。刺骨寒意顺着小腿攀升，直播手机突然黑屏，只剩音频里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像极了我背包里那盘磁带的噪音。
"沈主播？"柳三姑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看看你右手腕。"我下意识撸起袖子，那道自小就有的胎记竟变成扭曲的符咒，与棺盖上的墨斗线纹路完全一致。
弹幕恢复时，在线人数突破三千万。我趁机将桃木剑插进阵眼，剑柄处的雷击纹突然浮现金光："老铁们，这把雷击木专克…"话未说完，棺材里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频率与直播间收到的礼物打赏音效完美重合。
蒋勇突然暴起撞向棺材，鳞片与棺木摩擦迸出火星。央央甩出红绳缠住他脖颈，绳结触到殓文时突然燃起幽蓝火焰：“他被下了傀儡蛊！快封棺！”
我摸出五帝钱压住棺盖缝隙，钱币上的铜绿遇阴气竟开始剥落，露出内层刻着的"沈"字。棺中抓挠声骤然加剧，夹杂着女童哼唱的童谣：“双生子，阴阳命，一个哭来一个笑…”
"是炼魂童谣！"央央的铜钱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我心口，"闭气！"剑尖擦着肋骨划过，挑出条三寸长的蜈蚣。那毒虫额头上嵌着半枚玉坠，正是我上周在城隍庙求的平安符。
弹幕疯狂刷新【背后！】的提示。我旋身将手机怼到背后，镜头清晰拍到充气城堡的残骸正在重组——塑料布裹着人骨拼成个巨型提线木偶，每根傀线都拴着个哭泣的灵体。
"柳家真是下血本了。"我舔掉嘴角的血渍，将桃木剑在掌心划出血槽，"家人们，今天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血祭…"剑身饮血后暴涨一尺，青光中浮现出傩戏面具的虚影。
央央突然拽住我手腕："别用禁术！你的魂魄…"她的话被防空警报声打断，儿童乐园的消防喷淋突然启动，落下的液体却在半空燃成鬼火。火光中，墙壁浮现出用血写的族谱，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祭品"栏下方。
"沈家小子，你以为自己真是孤儿？"柳三姑的幻象出现在旋转木马上，她手里把玩的电子表突然裂开，爬出只刻着生辰八字的金蝉，“二十年前那场火，烧的可不只是…”
蒋勇的嘶吼打断了她。他撕开上衣露出后背，那些鳞片正以诡异规律开合，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傀线。央央瞳孔骤缩：“城隍庙的续命鳞！你上周到底…”
旋转木马顶棚突然坍塌，钢筋擦着我耳畔钉入地面。烟尘中有道人影缓步走来，枣木拐杖敲击地面的节奏，竟与童谣的旋律完全契合。
"柳七爷。"央央的铜钱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裂纹，“您亲自来收尸？”
穿中山装的老人摘下礼帽，露出爬满尸斑的头皮。他脖颈处缝合线还在渗血，针脚样式竟与蒋勇后背的鳞片排列一致：“沈家的小崽子，把你妹妹的魂魄交出来。”
我如坠冰窟。背包里那盘磁带突然自动播放，混着防空警报的童谣里，分明有个女声在轻轻呼唤我的小名。镜头扫过充气城堡的残骸，那些塑料布拼成的笑脸，渐渐与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合。
"想要？"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追魂印，将桃木剑抵住心口，"直播间的家人作证，今晚十二点前我要是没出现在柳氏宗祠…"剑尖刺破皮肤流出的竟是黑血，“就让三千万观众看着你们柳家的秘密曝尸荒野！”
弹幕炸成一片礼物海。柳七爷的拐杖突然裂开，掉出半截裹着符咒的指骨——那枚尾戒的样式，与我上周在城隍庙捡到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请得动那些阴兵？"老人腐烂的嘴角扯出笑纹，"当年你师父用傩戏班做替死鬼才保住你们兄妹，现在…"他忽然暴起，拐杖尖弹出淬毒的刀锋直刺我咽喉。
央央的旗袍突然绽开，内衬竟是用符纸缝制的百衲衣。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空中凝成傩戏面具：“柳七！你看看这是谁的脸！”
血雾面具的眼眶里突然流出泪珠，柳七爷如遭雷击般踉跄后退。我趁机将桃木剑插入地下，雷击木的裂缝中迸出青光，照亮墙壁暗门后的密室——无数玻璃罐里泡着的童尸，头顶都钉着刻"柳"字的铜钱。
"家人们！这就是柳家续命的证据！"我踹开暗门，镜头扫过罐体标签上的生辰八字，"每个孩子都对应着柳家直系成员的…"直播信号突然中断，手机屏保照片诡异地变成我的黑白遗照。
柳七爷的咆哮震落墙灰："你以为能活着走出…"他的威胁被防空警报声淹没。我摸出那盘磁带塞进暗门机关，童谣声里突然混入老道的嘶吼：“双生追魂，真假换命！”
密室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血池。沸腾的血水里浮沉着傩戏道具，最醒目的是对连体木偶——男偶手腕刻着我的名字，女偶眉心钉着枚铜钱。
央央突然拽着我跳进血池：“屏住呼吸！这是…”
血腥气灌入鼻腔的刹那，我听到二十年前的火场里传来双胞胎的哭声。腕间追魂印突然灼痛，池底伸出双小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