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闪光灯在水泥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斑,我摸到直播设备时指尖传来湿黏触感——那些嵌着人脸的电路板正在分泌暗黄色尸蜡。弹幕疯狂刷过"主播还活着"的惊叹,我对着镜头咧嘴时尝到嘴角凝结的血痂:“老铁们,人肉服务器见过没?现在给你们看个刺激的。”
我将翻转的摄像头对准天花板,三百块碎裂的傩面正像壁虎般在混凝土表面游走。突然有块碎片掉进领口,锁骨处的刺青骤然发烫,二十年前老道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沈家小子,你妹妹的命可是系在柳家地宫的镇物上!”
"别碰那些碎片!"央央的铜钱剑擦着我耳畔飞过,将即将贴上后颈的傩面钉在墙上。她旗袍裂口处的柳氏印记正在渗血,七枚铜钱在尸蜡中摆出北斗形状:“打赏榜前三的观众生辰八字正在被吸收,快切断直播!”
我反而将三脚架插进最近的服务器接口,圣水顺着数据线倒流进青铜管道:"家人们看好了,现在要激活的是清末柳家秘传的’阴戏码’。"屏幕上的傩面新娘突然集体转向镜头,她们嫁衣上的金线化作数据流,将直播间观众的面部轮廓投射在电路板的人脸上。
蒋勇的惨叫从地下二层传来。我抄起金属探测器当拐杖,在倾斜的走廊里踉跄前行,探测头突然指向右侧承重墙发出刺耳鸣叫。墙皮剥落处露出半张泛黄的民国地契,上面用朱砂写着"柳氏纺织厂地界"。
"这不是医院…"央央的罗盘在掌心剧烈震颤,铜制指针突然崩断,“是柳家发家时吞并的十三座义庄改建的…小心!”
承重墙轰然倒塌的瞬间,我抱住央央滚向安全区域。她发簪上的铃铛第一次发出声响,在尘雾中凝成肉眼可见的声波纹路。那些游走的傩面碎片突然集体悬停,每个裂口都伸出猩红舌苔,舔舐着空气中的铜锈味。
"沈先生的血。"央央突然扯开我衣领,沾血的手指在傩面刺青上画出符咒,“你妹妹的残魂正在钥匙里苏醒,我们必须…呀!”
她腕间的铜钱链突然绷断,其中一枚滚进地缝深处。我顺着手机光源望去,水泥裂缝里渗出墨绿色液体,浸泡着半块绣花鞋的缎面——那上面用金线绣着和央央旗袍相同的柳氏图腾。
弹幕突然被巨额打赏的特效淹没。ID"纺织厂老账房"连刷十个佛跳墙礼物,私信自动弹出黑白照片:民国时期的纺织女工们站在戏台前,她们脚踝都系着青铜铃铛,而背景里的戏楼分明就是此刻倾斜的医院主楼。
"欢迎来到阴戏楼第二幕。"柳三姑的声音从服务器阵列深处传来,所有电路板同时播放起上世纪三十年代的默片。画面里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正在给女工们手腕系红线,而她们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戏台上悬挂的三百具童尸。
我突然抓住央央的手腕:"你给我的圣水根本不是教堂的,是柳家地宫镇尸井的…唔!"她的舌尖带着铜钱味堵住我的质问,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时,我锁骨处的刺青突然蔓延出金色纹路。
"主播变异啦!"弹幕疯狂截图我脖颈处游走的金线,打赏金额瞬间突破百万。我猛地推开央央,将青铜钥匙插进最近的服务器接口:“老铁们,现在带你们破解柳家百年诅咒!”
钥匙转动的刹那,整层地下室突然响起织布机的咔嗒声。那些嵌着人脸的电路板开始分泌丝线,缠绕着观众的面部投影织就血色傩面。蒋勇浑身缠满丝线从暗处滚出来,他肥硕的肚腩上浮现出和打赏观众相同的生辰八字。
央央突然甩出嫁衣罩住直播设备,在布料翻卷的间隙咬破我耳垂:"不想变成人皮灯笼就配合我演戏。"她染血的指尖在我胸口画出傩面轮廓,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妹妹被红绳缠绕的手腕,老道藏在袖口的柳氏账本,还有祭坛下深不见底的镇尸井。
"抓住红线!“我将青铜钥匙抛向丝线最密集处,钥匙孔突然迸发青光。所有正在编织的傩面同时发出尖叫,丝线裹挟着观众的面部数据流回服务器。弹幕里突然有人发"我的脸好烫”,紧接着整个直播间开始播放诡异的纺织谣:
“七月半,纺车转,柳家姑娘换人皮…”
央央的旗袍突然自下而上燃起青火,她拽着我跳进突然出现的古井:"下面是柳家真正的祠堂!"下坠过程中,我看到井壁镶嵌着无数青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年代的自己——二十年前攥着妹妹断掌的男孩,此刻浑身金线的直播博主,还有未来某个浑身缠满丝线的…
"别看镜子!"央央用铜钱剑击碎最近的镜面,我后颈突然传来被丝线勒紧的剧痛。井底传来织布机的轰鸣,浓重的尸蜡味中,有个穿民国长衫的老者正在给织机喂食暗红色丝线——那些丝线分明是从观众打赏的ID里源源不断抽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