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血傩祭

严嵩的指腹触到棺盖的瞬间，婴尸心口的青铜钥匙突然融化。暗河水顿时沸腾如滚油，成千上万的青铜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林小满的气泡符在高温中炸成火星。
"这是言氏的化尸水！"阿月独眼中迸出血泪，她残缺的左臂突然长出银丝，像蛛网般缠住三人，“钥匙在腐蚀换命棺！”
严嵩的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暗金瞳孔穿透沸腾的河水，看到婴尸正在蜕皮——那层青灰色表皮之下，竟是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眼眶中嵌着对青铜傩面。玉佩在胸口灼烧出焦痕，他忽然明白这是二十年前本该夭折的自己。
"快闭眼！"林小满用断剑划破掌心，血符在河底炸开气浪，“换命傀儡要借你的眼还魂！”
溶洞顶部落下碎石，砸在青铜棺群上发出编钟般的回响。严嵩拽着阿月浮出水面，右眼残留的灼痛让他看不清前路。林小满甩出墨斗线缠住钟乳石：“往东北方游！那边有活人气息！”
暗河拐角处漂着盏人皮灯笼。严嵩的瞳孔骤缩——灯笼表面浮现出张天阳的面容，那正是两个月前惨死后山的同学。阿月突然甩出银丝击碎灯笼，腐臭的尸油顿时染黑水面。
"是傩面尸的引魂灯。"她残缺的右耳突然渗出黑血，“我听见养尸地的哭声…”
前方豁然开朗。三人爬上岸时，严嵩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溶洞穹顶垂落着数百具裹尸布，每具尸体脚踝都系着刻满镇尸咒的青铜铃。林小满的罗盘在此刻爆裂，磁针直指地面：“我们就在言氏宗祠正下方！”
阿月突然跪倒在地。她的银丝正在蚕食残躯，裸露的脊椎浮现出傩面图腾：“钥匙…在祠堂地窖…”
"先止血！"严嵩撕开衣襟，却发现阿月的伤口没有流血——那些被银丝缠绕的皮肉正逐渐晶化，像尸蜡般凝固。林小满突然用断剑挑开她后颈，露出枚青铜傩面烙印：“是言氏的控尸印！她早就…”
溶洞突然剧烈震颤。裹尸布群无风自动，青铜铃奏出诡异的镇魂曲。严嵩的右眼看到穹顶裂开缝隙，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照亮洞窟中央的青铜祭坛——九具棺材呈莲花状摆放，棺盖上均刻着言氏家纹。
"是换命阵的阵眼！"林小满甩出最后三张符纸，“寅时三刻月食开始，必须毁掉主棺！”
严嵩踏上祭坛的瞬间，九盏尸油灯同时燃起。主棺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血字，竟是二十年前的日记：【丙子年七月半，第七具替身终于契合。嵩儿能活到弱冠，就靠这具养了十八年的尸傀…】
棺盖突然炸开。浓重的尸臭中，身着九十年代碎花裙的女尸缓缓坐起，暗金瞳孔与严嵩如出一辙。阿月突然发出非人惨叫，银丝尽数断裂——她残缺的左眼飞出团绿火，没入女尸口中。
"母亲…"严嵩的呼唤卡在喉间。女尸脖颈的勒痕突然渗血，腐化的声带挤出沙哑字句：“快…走…”
林小满的铜钱剑刺入女尸心口，剑身却瞬间锈蚀。祭坛四周的八具副棺接连开启，每个棺中都爬出个戴傩面的严嵩，他们或残缺或腐烂，唯一相同的是心口插着青铜钥匙。
"这些都是你的替身尸！"林小满甩出墨斗线缠住最近那具，“月食开始前必须…”
话音未落，洞顶坠下道黑影。独眼老头砸在祭坛边缘，蓑衣里钻出无数蚀骨虫：“月丫头坏了规矩，你们都得当活人桩！”
阿月突然暴起。她的晶化右臂插入老头眼眶，扯出团缠绕符咒的脑髓："当年就是你给姑获鸟下蛊！"老头狂笑着咽气，手中赶尸铃突然自鸣，整个溶洞的青铜棺开始共振。
严嵩的右眼突然失明。在最后的光明中，他看到主棺女尸正在蜕皮——那层腐肉之下，赫然是具与阿月容貌相似的少女尸体，心口插着半截桃木剑。
"小满！"严嵩的嘶吼被轰鸣淹没。八具替身尸同时扑来，他本能地挥动镇尸鞭，鞭梢扫过之处，替身尸竟化为自己的残影。林小满的道袍突然自燃，露出后背的傩面烙印：“严嵩！毁掉主棺里的…”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地层。月光突然染上血色，严嵩的玉佩裂开缝隙，暗金液体渗入伤口。主棺女尸彻底蜕去人形，化为长满傩面的肉块。阿月用最后的气力撞向严嵩，晶化身躯在接触玉佩的瞬间迸发强光。
"用…血…"她残破的唇形还未闭合，就被肉块伸出的触须贯穿。严嵩的镇尸鞭突然活过来，青铜鞭身浮现的咒文与玉佩共鸣，暗金液体在掌心凝成匕首形状。
林小满的尖叫从肉块内部传来：“刺它天灵盖！”
严嵩跃上疯狂蠕动的肉块。右眼恢复的刹那，他看到肉块核心处嵌着林小满的上半身，她的双手正死死攥着半截桃木剑。匕首刺入天灵盖的瞬间，月食达到全盛，洞窟陷入绝对黑暗。
"嵩儿…"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严嵩感觉有冰冷的手抚摸脸颊，腐臭味里混着记忆深处的雪花膏香气。尸油灯突然全部复燃，他看见主棺中升起道虚影——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襁褓，颈间勒痕泛着青光。
"妈妈？"严嵩的匕首险些脱手。虚影突然扭曲，显出真实面貌：女人后脑嵌着青铜傩面，襁褓里裹着具蚀骨虫巢。
"小心！"林小满的残躯从肉块中挣脱，断剑刺穿虚影。严嵩的匕首顺势插入襁褓，虫巢炸开的瞬间，整个溶洞开始崩塌。
严嵩背着林小满残躯冲出洞口时，身后传来地裂的轰鸣。阿月的晶化右臂卡在岩缝，正在逐渐化为齑粉：“祠堂地窖…有你要的真…”
山体滑坡掩埋了最后的话语。林小满的左腿止不住渗血，却死死攥着块残破傩面：“这是你母亲当年戴的…上面有乌蒙的蛊毒…”
黎明前的细雨冲刷着血迹。严嵩的右眼突然看到奇异景象：漫山遍野的青铜棺正在融化，化作溪流奔向废弃的言氏宗祠。祠堂飞檐下，穿嫁衣的傩面尸正在敲击人皮鼓。
"子时…"林小满气若游丝，“必须找到镇尸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