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九星棺

周姨的头颅在暗河沉浮，脊椎骨缠着的五色绳如同活蛇游向棺椁。严嵩反手挥出镇尸鞭，鞭梢扫过水面炸起三尺高的血浪，那些浸透尸油的麻绳顿时燃起幽绿火焰。
"西南巽位！"林小满透明的左手捏诀，魂魄散落的荧光在溶洞顶聚成星图，“暗合九宫飞星…”
话音未落，悬棺群的锁链突然铮鸣。严嵩的暗金右眼刺痛加剧，视线穿透青铜棺椁，看见每具尸身心口都嵌着青铜傩面。最近那具悬棺轰然炸裂，腐烂的尸身直扑而来，指爪上的尸毒在岩壁刮出焦黑痕迹。
严嵩侧身闪过，镇尸鞭缠住尸身脖颈。鞭身符咒亮起的瞬间，尸体的天灵盖突然迸裂，钻出团裹着傩面的黑雾。林小满甩出墨斗线封住退路，黑雾却径直撞向溶洞东侧钟乳石柱。
"它在引路！"严嵩拽着林小满跃过暗河。墨斗线触及石柱的刹那，整片岩壁浮现出傩戏壁画——戴青面獠牙傩具的祭司正在主持祭祀，祭坛上摆放的正是那尊三头六臂神像。
林小满的魂魄愈发透明，指尖却死死抠进壁画缝隙："这不是傩戏…是言家独创的养尸傩…"她指着祭司腰间悬挂的青铜钥匙，“九星连珠对应九把钥匙，你母亲…”
暗河突然沸腾。周姨的头颅从血水中升起，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寅时三刻，少爷该饮尸仙酒了。"她脊椎骨上的五色绳如蛛网张开，缠住最近的三具悬棺。
严嵩挥鞭劈开棺盖。腐尸坠入暗河的瞬间，水面浮现出北斗九星图，勺柄直指溶洞深处。林小满突然闷哼，傩面印记渗出黑血凝成箭头，与星图遥相呼应。
"跟着我的血走。"她将桃木剑刺入掌心，黑血顺着剑纹滴落，在岩地灼烧出焦痕，“九星棺阵以活人为引，你要找的钥匙…”
话音未落，整座溶洞地动山摇。悬棺锁链接连断裂，尸身如雨坠落。严嵩护着林小满撞进岩缝，暗金瞳孔看见地底腾起九道青光——正是青铜钥匙的方位。
"坎位！"林小满突然推了他一把。严嵩顺势滚出岩缝，镇尸鞭卷住即将坠落的钟乳石。借力荡向最近的青光时，腐尸的利爪擦过后背，校服撕裂处顿时泛起尸斑。
青铜钥匙嵌在尸仙像眉心。严嵩的指尖刚触到冰凉金属，神像突然睁开六只石眼。暗河倒卷成水龙卷，周伯的尸身踏浪而来，暗金瞳孔与严嵩右眼产生共鸣。
"少爷…归位…"周伯的声带像老旧风箱，指间捏着半块翡翠耳坠——正是言夫人遗物。
严嵩瞳孔骤缩。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暴雨夜，周伯跪在言夫人面前接下耳坠，阿月捧着陶罐走向槐树林，而襁褓中的自己被树根拖入地底…
"你是我母亲安排的守棺人？"严嵩的镇尸鞭缠住周伯脖颈。鞭身符咒亮起的瞬间，翡翠耳坠突然炸裂，绿色荧光中浮现言夫人残影。
"嵩儿…钥匙要沾血…"残影抬手抚过尸仙像，六只石眼同时流泪，“周伯的魂钉在…”
周伯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掌穿透自己天灵盖，扯出团裹着傩面的魂魄塞进尸仙像。神像心口的钥匙孔发出机括转动声，第一道石门在岩壁显现。
林小满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她的右腿已经完全透明，傩面印记正在蚕食心口：“是换命傩！周伯用自己魂魄启动机关…”
严嵩抱起她冲进石门。阴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隧道两侧堆满贴着封条的陶瓮，每个瓮口都探出半截泡发的断手。林小满的罗盘突然浮空自转，最终指向隧道尽头若隐若现的红光。
"是生犀角！"她挣扎着摸出铜铃，“用这个镇住…”
话未说完，最近的陶瓮突然炸裂。泡发的尸块凝聚成人形，赫然是张天阳的面容。残尸的喉管发出咯咯声，手指在墙壁刻下血字：【活人桩在镜屋】
严嵩挥鞭击散尸块，却发现每块腐肉都刻着傩戏符文。林小满的桃木剑突然脱手，钉入隧道顶部的青铜镜——镜中倒映出的不是他们，而是二十年前的言家祠堂。
"镜中取影术…"林小满咳出黑血，“有人把记忆封在…”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严嵩的右眼刺痛难忍，看见幼年的自己被绑在祭坛，九把青铜钥匙插入心口。言夫人跪在血泊中念咒，祠堂梁柱垂下数百条浸血麻绳，每根都系着个啼哭的婴儿。
"九星连珠不是天象！"林小满突然抓住严嵩手腕，“是言家用九十九个…”
隧道尽头传来锣鼓声。严嵩撞开最后一道石门，瞳孔骤然收缩——九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各镶着傩面钥匙。中央祭坛供奉的正是母亲那柄青铜钥匙，只是已经断成两截。
周姨的头颅从地底升起，脊椎骨缠着五色绳编织成网：“还差最后三把钥匙，少爷就能…”
镇尸鞭破空而至。严嵩的鞭梢卷起断钥，暗金血液滴落的瞬间，九具铜棺同时开启。腐尸们保持着下跪姿势，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着半截桃木钉——正是林小满之前丢失的法器。
"你早就知道！"严嵩转身掐住林小满咽喉。她的魂魄已透明如琉璃，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从看到傩面印记那刻…我就知道自己是第九把钥匙…”
祭坛突然塌陷。断成两截的青铜钥匙浮空重组，严嵩的右眼突然流出暗金血液。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二十年前的月全食，言夫人用九十九个婴儿炼成尸仙酒，自己正是唯一活下来的"酒引"。
林小满的身体开始消散。她最后将傩面印记按在严嵩心口，黑血凝成符咒：“我的命格…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换命傩…”
九具铜棺发出共鸣。严嵩的镇尸鞭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九把傩面钥匙依次嵌入鞭柄。当最后一把钥匙归位时，溶洞顶部裂开缝隙，月光如银柱倾泻而下——正是九星连珠的天象。
周伯的尸身突然拜倒。所有腐尸齐声高呼：“恭迎尸仙归位！”
严嵩的右眼彻底化作暗金。他看见母亲站在月光中，手中陶罐盛着林小满消散的魂魄。当九星连成一线时，祭坛下的青铜棺缓缓升起，棺内铺满浸泡过尸仙酒的槐树叶。
"时辰到了。"言夫人的幻象轻抚棺椁，“嵩儿该长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