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换命锁

青铜树倒塌的轰鸣声裹挟着冤魂尖啸，严嵩的暗金右眼突然渗出黑血。冰窖方向传来的锁链断裂声震得地缝簌簌落灰，林小满后背的傩面星宿图竟开始吞噬祭坛的尸气。
"这才是真正的换命术。"林小满的瞳孔完全变成暗金色，手中长生锁突然裂成两半，“青岚学院二十八条人命，刚好补全傩面教缺失的星宿位。”
严嵩踉跄着扶住祭坛残骸，翡翠项链在掌心烫出焦痕。那些从长生锁里掉出的槐木牌正在半空燃烧，每块都映出张熟悉的脸——张天阳扭曲的面孔突然从火光中浮现，喉管还插着那根槐木钉。
"小心！"严嵩拽着林小满扑向石柱。燃烧的槐木牌炸开绿色磷火，张天阳的残魂裹着尸毒扑面而来。林小满反手甩出镇尸鞭，铜钱却突然崩落——鞭梢缠住的赫然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教务员陈姐，她腐烂的左手还攥着半截桃木剑。
地缝里涌出的暗河突然倒流。严嵩的右眼刺痛难忍，水面浮现出冰窖全貌：九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正中那具的棺盖刻着言氏族徽。当他的视线扫过第三口棺材，翡翠耳坠突然发出蜂鸣——棺中女尸的翡翠扳指，与幻象中傩面男人戴的完全相同。
"去冰窖！"林小满突然咬破指尖，在严嵩后背画血符，"尸解仙要借二十八星宿还阳，必须毁掉…"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三根槐木钉擦着脸颊钉入石壁，钉尾缠着的五色绳正在渗血。
暗河对岸亮起煤油灯。佝偻身影提着白灯笼缓缓走来，灯罩上印着褪色的"周"字。严嵩的右眼看清来人面容时，喉头泛起腥甜——竟是孤儿院厨房的周伯，那个三年前就淹死在腌菜缸里的老人。
"时辰到了。"周伯的灯笼映出冰窖方位图，枯手指向东北角，"严家小子，你母亲把换命契藏在…"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黑血里裹着蠕动蛆虫。林小满的桃木簪闪电般刺入他天灵盖，尸体却化作纸灰飘散，只剩灯笼落地滚出枚青铜铃铛。
严嵩捡起铃铛的瞬间，耳畔炸响傩戏鼓点。右眼视野里浮现出母亲被傩面人逼到井边的画面，那口井的位置正是孤儿院后山。铃铛内壁刻着行小字：丙申年七月半，言若雪换命于百棺崖。
"周伯是傩面教的守墓人。"林小满用符纸裹住铃铛，"他看守的从来不是孤儿院，而是…"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暗河倒卷起泡发的纸钱。那些从青铜树释放的换命尸正从各个地缝爬出，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槐木牌。
严嵩扯开领口，暗金纹路已蔓延到锁骨。翡翠耳坠突然发烫，指引着冰窖方向：“你早知道我的眼睛能看见契约内容？”
"从你进校门那刻。"林小满后背的傩面刺青开始实体化，槐木面具悬浮在她头顶，"但你没发现吗？每次使用重瞳，你的魂魄就会被换命阵吞噬一分。"她突然掀开道袍，腰间缠着的竟是浸过尸油的墨斗线。
尸群嘶吼声逼近，最前排的腐尸穿着青岚学院校服。严嵩的右眼突然剧痛，看见每具尸体脖颈都系着褪色五色绳——与白裙女生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当他的视线与某具女尸空洞的眼眶相对时，翡翠耳坠突然炸裂，碎片划破掌心。
血滴在暗河水面扩散成八卦图。林小满拽着他跳入河中，尸毒侵蚀的河水灌入口鼻时，严嵩的右眼突然看清水下暗道——这正是孤儿院禁地那口古井的方位。当两人浮出水面，头顶赫然是冰窖的青铜棺椁。
九具棺材都在渗出血水。正中那具的棺盖微微错位，露出半截翡翠扳指。严嵩游近时，水中突然伸出泡胀的手抓住他脚踝——是张天阳浮肿的尸体，他锁骨处的青黑掌印已蔓延成傩面纹路。
"乾坤借法！"林小满的镇尸鞭抽断腐尸手臂，铜钱却突然锈蚀脱落。严嵩趁机攀上冰棺，棺盖上的苗疆虫咒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湘西赶尸匠用来防尸变的禁术，咒文间还残留着黑驴蹄子碎末。
当他的血掌按上族徽，冰棺突然迸发刺骨寒意。棺中女尸的面容逐渐清晰：柳叶眉，翡翠耳坠，与记忆中的母亲有七分相似。但真正让严嵩窒息的，是她右手戴着的青铜戒指——戒面刻着傩面教星宿图，与林小满后背的图案完全一致。
"这才是言若雪。"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回响，她头顶的槐木傩面已完全成型，“二十年前本该成为尸仙的新娘，被你母亲调换了命格。”
冰窖突然响起晨钟声。严嵩的右眼渗出血泪，看见幻象中的婚礼现场：穿嫁衣的言若雪被傩面人按进棺材，而她挣扎时抓下的翡翠耳坠，此刻正躺在严嵩染血的掌心。
尸群攀爬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小满突然撕开道袍，露出后背完整的傩面星宿图："该还债了，严家最后的换命人。“她手中的桃木剑竟刺向冰棺中的女尸，剑身刻着的"镇尸"二字突然倒转成"养尸”。
严嵩的暗金纹路已爬满右脸。当桃木剑触及尸身的瞬间，九具棺材同时开启，每具都飞出只血眼乌鸦。冰窖顶部开始剥落，露出隐藏的二十八星宿图——缺失的角宿位，正是孤儿院后山那口井的位置。
"快走！"周伯的嘶吼突然炸响。老人浑身缠着浸尸水的麻绳，从暗河爬出时带起阵阵腐臭："契约在井底！你母亲留了…"他的喉咙突然被无形力量扼住，苍老面容迅速腐烂，转眼变成傩面教祭司的模样。
林小满的镇尸鞭缠住严嵩脖颈："你以为他真是来帮你的？"她头顶的槐木傩面长出獠牙，“三年前周伯就成养尸地的活桩了，现在不过是具会说话的尸傀。”
严嵩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女尸心口。暗金血液渗入冰棺，女尸的翡翠扳指突然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锁片。当锁片上的日期映入眼帘，严嵩的耳膜几乎被自己心跳震破——那正是他的出生年月。
尸解仙的嘶吼震碎冰柱。林小满的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严嵩，剑尖却在触及他咽喉时骤停：“为什么不用重瞳看穿我的谎言？”
"因为你在发抖。"严嵩抓住剑刃，任由鲜血染红刻纹，"每次说谎，你左手小指都会抽搐。"他的右眼突然穿透槐木傩面，看见林小满眉心若隐若现的镇魂钉——这是赶尸匠封存残魂的禁术。
冰窖地面裂开巨大缝隙，暗河倒灌形成漩涡。周伯的尸体突然爆开，飞溅的骨渣中裹着半张泛黄契约。严嵩扑向碎纸的刹那，尸解仙的利爪已穿透林小满肩胛，她后背的傩面星宿图突然渗出黑血。
"跳井！"林小满将染血的桃木剑掷向冰棺，"契约在…"尸解仙的獠牙咬碎她后半句话，但严嵩已看清她唇形说的方位——正是孤儿院禁地那口贴着封尸符的古井。
当严嵩坠入暗河漩涡时，右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小满被傩面吞噬的残影，以及冰棺中缓缓坐起的尸解仙。翡翠耳坠的碎片在掌心发烫，指引着通往古井的暗道，那里或许藏着换命术最后的真相——关于严家与言氏百年恩怨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