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齿轮暗痕

沈言指尖的解剖刀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光，刀尖划过秦然举起的手机屏幕："三年前人质戴的是假表。"他突然旋开钢笔尾端，倒出枚微型存储卡，“真表在物证科失窃当晚，被换成了高仿品。”
陆深抓起存储卡插进读卡器，监控画面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调换证物。放大后的腕表特写显示，表盘边缘的齿轮刻痕与钥匙柄照片完全一致。
"这是钟表协会的防伪标记。"沈言的白大褂擦过陆深肩头，"每个高级制表师的刻刀角度都不同。"他突然用解剖刀挑开病床隔帘，钢制轮椅的碾轧声戛然而止——陈国华被法警押着堵在门口，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存储卡。
暴雨拍打着救护车顶棚，陆深攥着物证袋的手背暴起青筋。秦然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摩擦：“钟楼废墟的承重墙检测到硝酸铵结晶，拆弹组已经在布控。”
"让他们撤。"沈言擦拭着眼镜，"真正的炸弹在荣誉墙暗格里。"他翻开泛黄的消防局平面图，“金箔夹层能隔绝金属探测仪，但挡不住…”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气浪掀翻了两辆警用摩托。陆深撞开车门滚进绿化带，碎玻璃在防弹衣上划出火星。浓烟中传来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三十七个消防头盔从炸开的墙洞中滚出，每个内侧都刻着血色的时间——3:17。
"东南方向！"小陈抹着鼻血爬起来，“地下管网监测到剧烈震动！”
沈言捡起崩落的墙皮在指尖捻搓："硝酸铵结晶，至少囤积了五年以上。"他突然拽住陆深的胳膊，“我知道账本在哪了——在钟楼大钟的配重箱里！”
防爆组破开钟楼废墟时，生锈的齿轮正在雨水中泛着血光。陆深顺着脚手架攀上钟塔，断裂的青铜指针卡在三点与四点之间。他摸出黄铜钥匙插进配重箱锁孔，金属碰撞声惊起成片乌鸦。
"小心机簧！"沈言的喊声被狂风撕碎。箱体弹开的瞬间，腐蚀的账本页如枯叶纷飞。陆深扑住最关键的那页纸，发货单右下角的齿轮印章正在渗血——陈国华的签名旁，还有枚消防局副局长的私章。
秦然的手电筒光束突然晃动："配重箱夹层有东西！"防爆服摩擦声渐近，陆深摸到个冰冷的金属匣。掀开盖子的刹那，老式菲林底片特有的醋酸味扑面而来。
沈言在塔底架起紫外线灯，显影的照片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码头交接木箱。放大后的箱体编号与七年前消防演习物资完全一致，而那人腕表的停走时间正是三点十七分。
"是海关稽查科的张处长。"秦然突然夺过照片，"上个月他女儿绑架案…"话音未落，狙击枪的子弹穿透了她手中的物证袋。陆深将人扑倒在瓦砾堆后，第二发子弹精准打碎了紫外线灯。
"九点钟方向！"小陈的吼声带着血腥味，“居民楼天台！”
陆深撞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弹壳还在水泥地面旋转。天台水箱后闪过白大褂衣角，他甩出警棍击中对方膝窝。那人转身亮出证件——市局药检科的王铭。
"师父的仇该报了。"王铭突然扯开领口，成排的齿轮烙印从锁骨蔓延到心口，"当年陈国华给我们烙下这个，说要做会咬人的狗。"他举起92式警用手枪，枪身编号正是李响的配枪。
搏斗中两人撞破护栏，陆深单手抓住钢筋悬在半空。王铭的冷笑混着血沫："你们永远找不到…"子弹穿透他太阳穴的瞬间，沈言的解剖刀钉在十米外的水塔上，刀柄犹自震颤。
秦然带人冲上天台时，陆深正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染血的手机屏幕亮着最后条短信：明早九点，码头见。发信人号码与三年前化工厂绑架案的神秘来电完全一致。
暴雨冲刷着物证科的操作台，沈言用镊子夹起死者口袋里的金属薄片："钟表油毡，通常用于高级机械表保养。"他突然翻开王铭的尸检报告，“死者指甲缝里的油渍，和冷链车方向盘上的残留物成分一致。”
陆深突然抓起物证袋里的钥匙：“去钟表协会！”
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流淌成河，秦然闯过第三个红灯时，后视镜里闪过黑色越野车的轮廓。沈言擦拭着眼镜：“有人在等我们查出真相。”
协会档案室弥漫着樟脑味，陆深举起黄铜钥匙："查所有使用过这种齿轮防伪标记的制表师。"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这种117度刻痕，只有二十年前火灾案里失踪的赵师傅会…”
爆炸声震碎了玻璃橱窗，火舌瞬间吞没了整排档案柜。陆深护住管理员滚向安全通道，浓烟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沈言的白大褂掠过火焰，解剖刀精准刺入通风管道缝隙——暗格里掉出本烧焦的账册，残页上的齿轮印章正在炭化。
"快走！"秦然踹开变形的防盗门，“承重墙要塌了！”
消防车的警笛声响彻街道时，陆深在马路对面便利店发现了监控探头。录像显示爆炸前五分钟，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往档案室窗缝塞了什么东西。放大后的手部特写里，腕表齿轮刻痕与钥匙柄照片完美重叠。
"是张处长。"沈言将冰咖啡按在陆深淤青的腕部，“但他两周前就住院了。”
医院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痛，陆深推开VIP病房的门，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病床上的男人抬起枯槁的手腕，浪琴表安静地停在三点十七分。
"机械表停了八年。"张处长咳嗽着露出腕部疤痕，"当年陈国华用齿轮烙铁逼我签报关单。"他忽然扯开病号服，成排的烙印间有个新鲜伤口，“前天晚上，有人来取走块带编码的皮肤。”
沈言举起紫外线灯，疤痕下的荧光编码逐渐清晰：CGH-0317。秦然突然拔枪指向窗外，狙击镜的反光在对面大楼一闪而逝。
"是陈国华的名字缩写！"小陈的吼声在走廊回荡，“0317是他的警员编号！”
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出口的绿光里闪过轮椅痕迹。陆深追到安全通道时，陈国华的轮椅正卡在防火门间。他俯身去拽人的瞬间，对方袖口寒光乍现——带锈的齿轮擦着颈动脉飞过，深深嵌入墙体。
"你们以为抓到我就完了？"陈国华嘶笑着扯开衣襟，心口位置的齿轮烙印正在渗血，“青港市有三十七个这样的标记，每个都是…”
枪声在楼梯间炸响，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肺。陆深扑倒轮椅的刹那，看见狙击手消失在楼顶的身影——那件飘动的白大褂后摆，绣着市局法医科的徽章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