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活人桩

地宫穹顶的裂缝像道溃烂的伤口，四十九具泡发尸体裹着黑雨坠落。严卫东的虚影在尸群中时隐时现，工装口袋露出半截青紫的婴儿脚掌——那脚掌纹着与严嵩锁骨傩面锁相同的咒文。
"爹！"严嵩的嘶吼震落梁上积灰。戏服残片突然收紧，将他钉在傩戏台中央的青铜柱。陈九指抛出的墨斗线在半空绷断，线头溅出的尸油点燃地宫四角的长明灯，火光里浮现光绪年间的傩戏壁画——画中判官笔尖正滴着1987年的劳保手套碎屑。
林小满的机械心脏发出齿轮爆裂声。她撕开胸腔扯出严卫东的手表零件，表盘渗出黑血在虚空勾画傩面阵图："往生樽要饮够四十九口至亲血…"话音未落，坠落尸群突然列成北斗阵型，每具尸体的劳保手套都缝着半块傩面残片。
严嵩的重瞳突然刺痛。在尸群后方，父亲虚影正将婴儿脚掌按进某具尸体眉心——那赫然是二十年前矿难名单首位的王瘸子！当脚掌与尸体融合的刹那，整具尸身迅速膨胀，劳保服下凸起密密麻麻的傩面人脸。
"是活人桩！"陈九指甩出浸透尸油的捆尸绳，“七钉镇魂，快封天灵盖！”
严嵩挣断戏服残片。判官笔刺向膨胀尸体的瞬间，那具活人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嵌着半块青铜族谱残页！笔尖触及残页的刹那，地宫突然响起湘西赶尸的阴锣声，每声锣响都震落傩戏台木屑。
林小满的道袍无风自燃。她后背的六臂判官刺青脱离皮肤，悬浮空中结出法印。当第六只手印成型时，活人桩喉咙里的族谱残页突然飞出，严嵩看清上面用朱砂写着【严嵩生于丁卯年七月十四亥时三刻】。
"时辰到了。"严卫东的虚影伸手抓住残页。四十九具尸体同时爆开，血雾中浮现青岚学院地宫的全息投影——缺失的右眼血傩棺正在骨卦滩深处闪烁。
严嵩的锁骨傩面锁突然发烫。他跃向血雾中的投影，判官笔穿透虚影扎进青铜柱。柱身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黑水，水流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傩面脐带——每根脐带都连接着光绪年傩戏班成员的尸骸。
"破樽！"陈九指将断掌拍进裂缝。尸油引燃傩面脐带的瞬间，整根青铜柱轰然炸裂。严嵩在气浪中抓住块青铜残片，残片内壁刻着【丙戌年六月初七，往生门开】——正是他出生那天的黄历！
地宫突然剧烈倾斜。严嵩滚落至戏台边缘，看见林小满正用铜钱剑剖开自己的小腹——她的子宫位置嵌着块傩面残片，残片纹路与严嵩手中的青铜残片完全契合。
"这才是最后一块！"林小满的五帝钱剑穗突然缠住严嵩脖颈。当残片合并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婴儿啼哭，四十九盏长明灯同时映出严卫东年轻时的身影——他正将某个婴儿放入青铜樽！
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视界模糊前，他看见自己躺在樽中，脖颈连着十二根傩面脐带。樽外站着的除了严卫东，还有后背纹着六臂判官的林小满——二十年前的林小满！
"你才是往生樽的樽盖。"陈九指的断掌按住严嵩天灵盖。地宫在此刻彻底翻转，所有人坠向深渊。在失重瞬间，严嵩看见深渊底部陈列着四十九口陶瓮——每口瓮里都泡着具戴傩面的婴儿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