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赶尸客栈（上）

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量尸剪刃口凝成符咒，对岸柳宅三楼飘窗的缝纫机声突然变成苗疆山调。我抹了把糊住睫毛的血痂，直播镜头自动对准江面漂浮的九口黑棺，“老铁们，火箭刷起来镇棺！”
"沈哥别动！"央央的机械臂突然卡住我脖颈，她旗袍裂口露出的齿轮组正逆向旋转，"柳宅在用赶尸调引魂！"她话音未落，最中间的黑棺突然立起，棺盖缝隙垂下十二条浸血的红线，每条都系着直播间打赏过的虚拟礼物。
蒋勇撕开完全溃烂的冲锋衣，钟馗刺青的判官笔尖滴落朱砂："九棺锁魂阵，柳家要收网了。"他扯下腰间缠尸索抛向江面，绳索却在半空被无形之力绞成麻花辫，每根发丝都浮现出我们直播时的残影。
我反手将量尸剪插进江滩，腐臭的泥沙里翻出半块青铜算盘。弹幕突然被"赶尸匠1968"刷屏，有个戴着斗笠的虚影在屏幕角落拨动算珠：“沈主播，你欠柳家九十九具活尸。”
"要债的来了。"我抬脚碾碎算盘框，飞溅的算珠却在空中排列成生辰八字。央央的铜钱剑突然崩断，三十六枚沾血铜钱滚落成梅花易数卦象，卦心正指向我后颈蠕动的魂线。
江心黑棺突然同时炸裂，迸出的不是尸骨而是成捆的民国电报。我抓起浸透江水的电报纸，泛黄字迹正在重组为实时弹幕：“主播背后三丈！”
猛然转身时，腥风裹着具青面獠牙的僵尸扑面而来。它额头的镇尸符印着我们直播间LOGO，獠牙上还挂着"尸娘子"的灯牌。我抄起染血的圣水泼过去，液体却在半空凝成把青铜钥匙。
"接住！"蒋勇甩来半截洛阳铲，铲头挂着的银铃突然自鸣。僵尸的指甲离我眼球半寸时，铲柄浮现的钟馗画像突然睁眼，判官笔朱砂刺得它厉声尖啸。弹幕里真实观众集体刷起镇尸咒，虚拟礼物化作金箍缠住僵尸四肢。
央央突然扯开旗袍高衩，大腿外侧的齿轮仓弹出捆墨斗线："量它的天灵盖！"我拽着墨线缠上僵尸头顶，腐肉接触的瞬间迸出青烟，头骨裂缝里竟露出半张美艳的女人脸。
"是活尸傀！"蒋勇的洛阳铲劈在僵尸后颈，斩断的脊椎里流出粘稠的直播数据流。那女人脸突然睁眼轻笑："沈郎好狠的心肠。"她吐出的尸气在镜头前凝成行小字：“苗疆赶尸客栈，恭候量尸人。”
僵尸轰然倒地时，江对岸柳宅的三楼灯光骤灭。我捡起掉落的青铜钥匙，齿纹间黏着截发黑的脐带。直播手机突然收到条带着唢呐声的私信，定位显示城西废弃的纺织厂——二十年前那里是湘西赶尸人的中转客栈。
"认知污染值破百了。"央央按住疯狂震颤的机械臂，缺失齿轮的缺口正在渗出符水，"但柳老夫人给的寿衣订单…"她掀开旗袍后腰，皮肤下的青铜齿轮组浮现出"子时三刻"的阴刻。
蒋勇用朱砂在胸口画出钟馗血符，溃烂的刺青暂时停止腐蚀：“赶尸客栈藏着柳家上代主播的尸骨，他们的魂…”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铜锣声。我望向声源方向，城西夜空飘起九盏尸油灯笼，每盏灯罩都映着观众ID。弹幕里"赶尸匠1968"又刷出付费留言：“寅时量尸，卯时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