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戏台的立柱上,血腥味混着陈年桐油味涌进鼻腔。手机直播画面里,三百张傩戏面具正从观众席棺材盖内侧渗出,每张面具额头的铜钱纹都在渗血。
"家人们!这波绝对封神!"我抹了把额头的血抹在镜头前,夜视模式自动开启。戏台顶端的红绸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密密麻麻悬挂的纸扎人——每个纸人胸前都贴着直播间被封禁的观众ID。
央央的铜钱剑擦着我耳畔飞过,钉穿正在剥落的戏台幕布。腐烂的绸缎后露出半张傩面,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银线虫,正是阴掌柜操控尸体的那种。
"戌时三刻!"蒋勇突然从观众席窜出来,他后背的钟馗刺青正在褪色,"沈哥!弹幕在刷血祭倒计时!“我翻转手机,看到满屏弹幕正用扭曲的字体重复着"三更天,戏开锣”。
戏台地板突然塌陷半寸,我踉跄着抓住垂落的红绸。腐朽的绸布在掌心裂开,露出内层用尸油写的工尺谱——正是七叔公教过我的《阴魂借路》!
"阿默!坤位!"央央的机械臂突然卡住我脖颈,旗袍下传出齿轮错位的咔咔声。她裸露的金属关节渗出黑血,第三枚青铜齿轮弹出刻着"陈记寿材"的纹路。
我顺势滚向西南方位,量尸尺擦着地砖划出火星。尺端垂落的银线突然绷直成九十度,直指观众席第七排中间的红漆棺材。弹幕池突然炸出付费特效,九十九个纸扎童男童女将棺材围成八卦阵。
"老铁们礼物走一波!"我踹开棺盖的刹那,腐臭味熏得战术手电都在颤抖。棺内尸体穿着民国时期的戏服,右手紧攥的铜烟杆正是阴掌柜的贴身物件。当我要掰开尸体的手指时,戏楼突然响起刺耳的唢呐声。
央央的红绳缠住我手腕猛拽:"认知污染值97%!"她机械脊椎弹出钢索勾住横梁,我们悬空的瞬间,原本站立的位置刺出七根桃木钉。蒋勇的洛阳铲突然脱手,铲尖钉入的尸体突然睁眼——那分明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扎纸匠!
“沈先生,该清账了。”
阴冷的声音从戏台四面传来,我抬头看见房梁垂下三百根银线。每根线都拴着个傩面傀儡,它们关节处的青铜齿轮正随着唢呐声转动。我锁骨下的柳叶烙印突然发烫,烫得量尸尺都开始冒青烟。
"陈掌柜,躲在死人背后算什么本事?"我扯开冲锋衣露出后背伤疤,将量尸尺插进戏台裂缝。尺身刻的傩戏脸谱突然渗血,血线顺着地砖缝隙流向观众席,在红漆棺材下汇成个"柳"字。
弹幕池突然静止,所有ID变成相同的血手印图案。我趁机掏出七叔公给的犀角香点燃,青烟缭绕中,那些傩面傀儡突然调转方向,银线虫疯狂涌向棺材里的戏服尸体。
"就是现在!"我甩出量尸尺缠住横梁,借力荡到尸体上方。戏服领口处露出的金丝眼镜碎片,正是阴掌柜在慈济院大火时佩戴的那副。当我要抓取眼镜碎片时,尸体右手突然抬起,铜烟杆里射出的银针擦着我脖颈飞过。
央央的机械臂突然抱住我腰身,齿轮卡住的声响混着她急促的喘息:"阿默…我的核心齿轮…"她旗袍领口蹦出半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铜钱,正与我锁骨烙印的纹路吻合。
戏楼二层突然亮起幽绿的灯笼,映出个穿长衫的佝偻身影。那人左手提着白灯笼,右手握着把沾满纸灰的裁衣剪——正是殡仪馆失踪三天的刘瘸子!
"刘叔?"蒋勇的惊呼被突如其来的梆子声打断。刘瘸子灯笼里的烛火突然暴涨,火苗中浮现出慈济院老院长的脸。我猛然想起孤儿院档案室里那份泛黄的领养记录,后槽牙几乎咬出血:“原来你才是量尸人!”
刘瘸子的剪刀突然剪断灯笼提手,燃烧的灯笼坠向戏台。我扑过去用冲锋衣裹住火焰,布料烧焦的味道里混着线香气息。当掀开衣服时,烧剩的竹骨竟拼成慈济院平面图,某个房间被红圈标记的位置正是当年发现我的档案柜。
"沈哥!棺材在动!"蒋勇的吼声带着颤音。我转头看见所有红漆棺材盖正在滑动,每具棺材里都伸出只握着铜钱的手——那些铜钱上的生辰八字,正是直播间消失的真实观众!
央央突然撕开旗袍下摆,机械腿弹出把缠着红线的量尸尺:"阿默,接住!"第二把量尸尺入手瞬间,我后背的柳叶疤痕突然撕裂般疼痛。两把尺子产生共鸣,尺身银线自动交织成罗盘,指针直指刘瘸子所在的二楼看台。
"家人们!今晚必须破局!"我踩着棺材跃向二楼,量尸尺劈开飞射的傩面。刘瘸子的剪刀突然剪断自己左手小指,断指落地变成只白毛老鼠,叼着铜烟杆窜向戏楼后院。
弹幕池突然被金色ID刷屏:【用户"扎纸匠"赠送阴德x4444——追鼠!】我翻过雕花栏杆时,看到后院天井里摆着口贴满符咒的黒棺。棺材四周撒着掺了骨灰的糯米,正组成个巨大的镇魂阵。
"这才是真身!"我抡起量尸尺劈向棺盖。尺身刻的傩戏脸谱突然睁开双眼,喷出的黑气在天井形成个漩涡。刘瘸子的剪刀从背后袭来,我侧身闪避时,看到央央的机械臂正被银线虫缠住。
"沈默!你本该是阴账里最好的傀儡!"刘瘸子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他剪断自己一绺头发,发丝落地变成纸人军团。我反手将犀角香插进棺材缝隙,青烟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正是刘瘸子用裁衣剪修剪人皮灯笼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