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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舜瞳烛影

山海龙脉 妖妖很妖妖 2025-03-07 22:17
暴雨砸在青铜碑文上发出金属脆响,陈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林静锁骨处的"祭"字正在皮下蠕动。他刚要开口,林静突然捂住他的嘴,两人滚进旁边的灌木丛。
三米开外的泥地里,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衣人正往盗洞倾倒沥青。面具上的饕餮纹在闪电中泛着青芒,那人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截小指骨。
"是守墓人。"林静贴着陈冉耳朵低语,湿热的气息里带着血腥味。她的长命锁突然发出蜂鸣,黑衣人猛然转头,面具眼洞里的瞳孔竟泛着淡金色。
陈冉摸到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上面沾着干涸的沥青。当黑衣人弯腰检查盗洞时,他看见对方后颈浮出夔龙纹——与林静耳后的胎记分毫不差。
"别动。"林静突然按住他握石的手,"看他的脚。"黑衣人登山靴的防滑纹里嵌着玉屑,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荧光。陈冉想起父亲棺中尸体指甲缝里的玉屑,掌心渗出冷汗。
黑衣人突然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他们藏身之处。林静扯着陈冉往树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青铜铃铛的脆响。
陈冉的登山靴陷进泥沼,拔腿时带出半截青铜箭簇。林静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三支弩箭擦着头皮钉进树干。箭头绑着的符纸遇水即燃,在雨中烧出青紫色火焰。
"是守墓人的尸磷箭。"林静撕下衬衫下摆缠住陈冉渗血的膝盖,"往东走,獬豸镇水兽应该在…"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山体震颤打断。
两人滚下斜坡时,陈冉的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浮雕,照出人面蛇身的鼓妖图腾——与青铜门上的雕像如出一辙。石刻缝隙渗出沥青,空气里弥漫着尸油燃烧的恶臭。
"是祭坛的外围。"林静用指甲刮下石刻表面的青苔,"这些饕餮纹里掺了磁石粉…"她突然噤声,石刻下方的排水沟里漂着张泛黄的照片。
陈冉用树枝挑起照片,呼吸瞬间停滞。二十岁的父亲站在青铜鼎前,怀中抱着个襁褓,鼎内盛满写满谶语的龟甲。照片边缘有半张女人的脸,耳后夔龙纹的位置被血迹模糊。
"这是我母亲。"林静突然指着女人衣领处的玉蝉佩饰,"她下葬时戴着这个。"她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青铜鼎,突然触电般缩回手——鼎耳狰兽的瞳孔位置,赫然镶着陈冉家传的黑曜石。
山体再次震颤,石刻轰然倒塌。陈冉拽着林静跌进突然出现的裂缝,腐殖土混着雨水灌进衣领。下坠五米后,他们摔在青砖铺就的墓道上,头顶裂缝被塌方的山石封死。
手电筒光束扫过墓墙,陈冉的瞳孔骤然收缩。壁画上的二十八宿星官正在分娩,每个婴孩的脐带都连着青铜镜。林静突然扯开他的外套,用瑞士军刀挑出黏在后背的磁石片。
"他们在用磁石定位。"林静将磁石片扔进排水沟,"这是守墓人的搜魂术,汉代方士…"话音未落,墓道尽头传来编钟声,音调竟与星官阵列坍塌时的声响完全一致。
陈冉摸出伏魔都尉印,青铜獬豸的独角突然渗出黑血。当印鉴触碰到墓墙时,壁画上的星官突然转动眼珠,手中的骨谶齐刷刷指向某个方向。
"是浑天仪的方位。"林静扯下根头发缠在指间,"跟着我的头发走。"发丝在磁场中诡异地指向东北方,陈冉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甲骨文正渗出淡金色液体。
墓道转折处立着青铜铸造的獬豸像,兽角上刻着"镇水"二字。陈冉想起暗河里的镇水兽,正要上前查看,林静突然拽住他腰带:“别碰!獬豸目能辨忠奸…”
话没说完,獬豸的双目突然迸射青光。陈冉的伏魔都尉印剧烈震颤,在掌心烙出"陈"字焦痕。林静的长命锁自动飞向獬豸左角,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
墓墙应声而开,腥风裹着骨灰扑面而来。陈冉用手肘护住口鼻,看见墓室内陈列着九具青铜棺椁,棺盖上都铸着分娩的傩面女人。最中央的棺椁敞开着,里面堆满刻着"祭"字的甲骨。
"是生祭棺。“林静的声音发颤,”《淮南子》记载…"她突然踉跄着扶住棺椁,黑色血线从耳道流到锁骨,将那个蠕动的"祭"字染得愈发鲜艳。
陈冉扶住她时,瞥见棺内甲骨突然重组文字。当他要细看时,墓室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青铜铃铛的脆响。林静突然将他推进棺椁,反手合上棺盖的瞬间,陈冉看见黑衣人傩面下的淡金色瞳孔。
青铜棺内壁刻满星图,陈冉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刻痕。林静的喘息声透过棺壁传来,带着压抑的痛楚。当黑衣人脚步声停在棺椁旁时,陈冉摸到棺底某处凸起的星宿图案——正是父亲笔记里描摹过的"舜瞳位"。
"出来吧,陈家的孩子。"黑衣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器,"你父亲二十年前就该完成献祭。"陈冉感觉棺内温度骤降,刻痕渗出冰凉的黏液,逐渐汇聚成父亲的面容。
"他在骗你。"林静突然敲击棺壁,节奏暗合二十八宿的方位,"看棺盖内侧!"陈冉抬手摸到密密麻麻的刻字,借着手电筒余光辨认出"舜目重瞳,破镜归真"八个篆文。
黑衣人突然用铁链抽打棺椁,震得陈冉耳膜生疼:"你以为林静真是孤儿?她的脐带还埋在…"话音未落,林静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棺椁剧烈震颤起来。
陈冉趁机按下"舜瞳位"的星宿,棺底暗门突然打开。他跌进条倾斜的滑道,腐臭的污水灌进鼻腔。滑道尽头是个圆形水潭,水底沉着二十八具青铜铸造的星官像。
当陈冉浮出水面时,看见林静被铁链吊在穹顶的浑天仪上。黑衣人的傩面裂开条缝隙,露出布满甲骨文的半张脸:“多完美的祭品,陈家的血和守墓人的魂…”
陈冉的伏魔都尉印突然飞向浑天仪,将林静手腕的铁链砸出裂痕。黑衣人的青铜铃铛应声而碎,每个碎片都映出陈冉父亲举枪自尽的画面。
"别看镜子!"林静在铁链断裂瞬间大喊。陈冉接住她时,两人跌进冰冷的水潭。水底的星官像突然睁开双目,手中的骨谶指向同一个方位。
黑衣人扯下面具,露出与林静七分相似的面容。他耳后的夔龙纹正在渗血,淡金色瞳孔里旋转着青铜镜的影像:“静儿,该完成你母亲未尽的…”
林静突然将长命锁刺入自己锁骨,黑色血液喷溅在黑衣人脸上。那些"祭"字甲骨文遇血即燃,烧得他发出非人的惨叫。陈冉趁机拽着林静游向水潭暗流,身后传来青铜棺椁接连爆炸的巨响。
暗流将两人冲进溶洞,陈冉的额头撞上凸起的钟乳石。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照出幅巨大的分娩壁画——傩面女人正在生下双头婴,其中一个婴儿的瞳孔里刻着"陈"字。
"这才是真正的舜瞳祭坛。"林静虚弱地指着壁画角落的甲骨文,"他们用青铜镜篡改记忆,让我们以为…"她的声音突然中断,七窍同时渗出黑色血液。
陈冉撕开衬衫想为她止血,却发现那些血液自动汇聚成浑天仪图案。当图案触及洞壁某处凸起时,整座溶洞开始顺时针旋转。二十八宿星官像从水潭升起,每个都握着带陈冉生辰的骨谶。
黑衣人残破的身影出现在溶洞顶端,他手中的青铜镜映出林静婴儿时期的模样——耳后根本没有胎记。"你以为自己真是守墓人?"他的笑声震落钟乳石,“你不过是养来喂镜的祭品…”
林静突然夺过伏魔都尉印,将沾血的印鉴按在陈冉眉心。剧痛中,陈冉看见父亲将真正的长命锁埋进某座古墓,而林静的母亲正用青铜镜碎片替换死婴的胎记。
"现在你看见了。"林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都是镜子养的蛊。"她突然推倒最近的星官像,青铜碎片在水面组成个"破"字。
溶洞塌方的瞬间,陈冉拽着林静跳进暗河。激流中,他看见黑衣人举着青铜镜追来,镜面映出的却是林静被铁链贯穿心脏的画面。当两人被冲进地下瀑布时,陈冉的掌心突然灼痛——伏魔都尉印上"陈氏镇魂"的篆文正在发光。
瀑布底端是个巨大的青铜鼎,鼎身铸着人面蛇身的鼓妖。当两人坠入鼎中时,陈冉听见鼎内传来父亲的声音:“砸碎浑天仪的核心…”
鼎底突然升起青铜铸造的浑天仪,缺失的核心部件正是林静胸前的铜镜。黑衣人追至鼎边,淡金色瞳孔里旋转着疯狂:“双瞳合璧的时刻终于…”
林静突然将铜镜塞给陈冉,自己扑向黑衣人。在青铜镜嵌入浑天仪的瞬间,陈冉看见镜中浮现出真正的记忆:二十年前,父亲将还是婴儿的林静交给守墓人,换走了本该献祭的自己。
"砸了它!"林静的声音混着骨骼碎裂的声响。陈冉举起伏魔都尉印砸向铜镜,鼎内突然迸射青光。所有青铜器同时崩裂,黑衣人在惨叫声中化为甲骨文灰烬。
当陈冉抱起奄奄一息的林静时,发现她锁骨处的"祭"字已经消失。地下河的水流突然改道,将他们冲进某条熟悉的盗洞。在失去意识前,陈冉看见洞壁刻着父亲的字迹:“镜破光现,魂归舜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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