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七星连珠的光刺破浓雾,黑袍人怀中的玉像突然裂开嘴角。天奇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二十年前冷宫大火中母妃临终的呓语在耳畔炸响——"钦天监用童男童女祭天枢,星图里藏着长生秘术..."
"原来当年是你偷换祭品。"沈之禾鎏金瞳孔映出黑袍人脖颈处蛇形烙印,骨刀在掌心旋出残影,"用活人魂魄喂养玉俑,倒是比百年前聪明些。"
黑袍人突然撕开衣襟,胸膛处嵌着的玉制罗盘嗡嗡作响。七具水晶棺应声开启,玉俑尸身如提线木偶般直立,关节处延伸出泛着幽光的傀儡线:"龙悦大人可知,这些玉俑的魂魄都成了妖界裂缝的养料?"
天枢位的玉俑猛然扑来,指尖淬着剧毒。沈之禾甩出符咒织成金网,却被傀儡线割得支离破碎。混乱中她瞥见天奇剑锋斩断的傀儡线竟自动愈合,心口突然剧痛——龙悦的灵脉正在被某种力量蚕食。
"接着!"天奇将腰间玉佩抛来,至阳之气冲破妖雾。沈之禾咬破指尖在玉佩上画符,金光暴涨的瞬间,黑袍人怀中的玉像突然发出婴儿啼哭。七具玉俑动作骤停,空洞的眼眶同时转向天奇。
"原来至阳之体才是最好的祭品。"黑袍人傀儡线骤然收紧,天奇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沈之禾飞身去接,后背却被玉俑利爪划出三道血痕。血腥气刺激得龙悦灵识暴走,她发间玉角暴涨,龙尾虚影扫倒三具玉俑。
天奇趁机夺回佩剑,剑锋割破掌心。鲜血浸透剑身时,剑柄处暗藏的莲花纹突然绽放金光,与沈之禾后颈烙印产生共鸣。黑袍人惨叫后退,傀儡线在金光中寸寸断裂:"不可能!你怎么会有龙族圣物..."
沈之禾瞳孔骤缩。这柄看似寻常的官剑,竟是百年前她赠予人间帝王的降龙木所制。电光火石间,她拽着天奇跃上祭坛最高处,龙角抵住他眉心:"借你心头血一用!"
天奇尚未反应,少女温软的唇已贴上他心口。鎏金咒文顺着齿痕蔓延全身时,他看见沈之禾眼中滚落玉珠般的泪——那泪坠地化作白莲,莲心燃起幽蓝火焰。黑袍人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妖界裂缝的连接正在被焚烧。
"以龙神之名!"沈之禾双掌合十,祭坛地砖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天奇心口的金莲印记突然离体,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说!妖界裂缝在何处?"
黑袍人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脸。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突然炸成漫天玉粉。沈之禾挥袖挡在天奇身前,玉粉却在月光下拼成地图——正是皇宫冷宫的位置。
黎明将至,两人站在冷宫荒废的枯井前。沈之禾指尖拂过井沿青苔,鎏金瞳孔映出井底翻涌的黑气:"二十年前有人在此强行开启妖界裂缝,这些玉俑..."
话音未落,井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天奇拦腰抱起沈之禾疾退,却见那些手臂抓着块残缺的石碑浮出井口。碑文记载着前朝秘闻:景和三年七月初七,百名匠人在此血祭,以人骨为梁玉为瓦,修筑镇妖塔。
"少卿大人!"衙役气喘吁吁跑来,"城南新开张的皮影戏楼,昨夜...昨夜演《牡丹亭》的皮偶活了,当众咬断了班主的脖子!"
城南戏楼还挂着开业红绸,戏台上却溅满黑血。沈之禾捡起断成两截的皮偶,指腹摸到内衬上熟悉的莲花纹——与黑袍人玉像底座的花纹如出一辙。天奇掀开染血的幕布,发现后台墙上钉着上百张人皮,每张人皮的眼眶都塞着玉珠。
"这不是普通皮影。"沈之禾将骨刀刺入地板,刀尖挑出条透明的傀儡线,"有人用牵丝术把活人生魂缝进皮偶,再借玉珠连通妖界。"
角落里突然传来细微响动。天奇剑尖挑开木箱,里面蜷缩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她怀中紧抱的玉匣突然弹开,飞出只血蝶停在沈之禾龙角上。少女惊恐地瞪大眼:"班主说...说今夜月升时,要用九十九个生魂唤醒画皮娘娘..."
沈之禾突然掐住少女手腕。看似柔嫩的皮肤下,青色血管竟在缓缓蠕动。她冷笑着一扯,整张人皮应声脱落,露出底下玉俑狰狞的面孔:"雕虫小技。"
玉俑炸裂的瞬间,戏楼梁柱轰然倒塌。无数血蝶从瓦砾中飞出,在夜空拼成莲花图案。天奇护着沈之禾冲出火海,发现她后颈的莲花烙印正在吸收血蝶妖力,原本淡粉的花瓣逐渐染上血色。
大理寺地牢里,沈之禾将血蝶封入玉瓶。天奇默默递上汤药,瞥见她襦裙下隐约浮现的龙鳞:"冷宫枯井里的石碑记载,二十年前镇妖塔倒塌时,有道金光坠入骊山..."
"那是我的龙角。"沈之禾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伤疤,"百年前为镇压妖王自断双角,一角化作镇妖塔,另一角..."她指尖轻点天奇心口,"被你父皇铸成了剑柄。"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隐约传来皮影戏的咿呀唱腔。天奇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金莲印记微微发烫:"若成为式神,可能帮你修补灵脉?"
沈之禾怔忡间,他突然倾身吻住她染血的唇。至阳之气渡入体内的刹那,地牢烛火齐齐变成幽蓝色,映出墙上缓缓浮现的妖界地图——每个标注红点处,都摆着尊与沈之禾容貌相同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