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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蝉蜕

少卿大人,请做我的式神吧 婉秋 2025-03-18 21:19
骊山落瀑在月下泛着银光,沈之禾握着碎成两半的式神契约坐在暗河边。天奇剑锋上的血珠滴入水中,忽然凝成只赤色蜻蜓,扑簌簌落在她发间鎏金步摇上。
"裴雪衣的窥心蛊。"她摘下步摇轻吹,蜻蜓化作齑粉散入夜风,"少卿大人现在想什么,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天奇擦拭剑穗的动作微滞。三个时辰前坠入暗河时,沈之禾后颈的莲花烙印突然灼烧,此刻他心口式神契约的金纹仍隐隐作痛。那些涌入识海的记忆碎片里,百年前持剑刺穿帝王心口的少女,分明长着与沈之禾相同的脸。
"在想..."他忽然用剑鞘挑起她下颌,"沈姑娘打算何时解释'阿悦'这个称呼?"
沈之禾鎏金色的瞳孔泛起涟漪。暗河深处传来编钟清音,她骨刀上的符咒突然亮起:"少卿大人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应付追兵。"
话音未落,水面炸开数道水柱。裹着玉壳的活尸破浪而出,指甲暴涨成利刃。天奇挥剑斩断最先扑来的活尸,却发现伤口处钻出的不是血藤,而是银白蛛丝。
"是蝉蜕术!"沈之禾旋身避开蛛丝,"有人在用活人养蛊..."
活尸群突然跪地嘶吼,暗河深处缓缓飘来盏莲花灯。执灯人银发垂腰,月白广袖上绣着双蝉纹:"龙悦大人既然归来,可还认得故人的蛊术?"
沈之禾的骨刀发出尖锐嗡鸣。莲花灯照亮来人面容的瞬间,天奇看见她腕间的银铃泛起青光——竟是本该葬身火海的司天监少监,萧玉蝉!
"当年你用活人俑窃取龙脉,如今我以蝉蜕术续命长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萧玉蝉指尖轻弹,活尸突然化作银丝缠住天奇四肢,"少卿大人的至阳之体,倒是养蛊的好材料。"
沈之禾的骨刀突然贯穿石壁。暗河剧烈震颤中,她拽着天奇跃上钟乳石:"闭眼!"
刺骨寒气裹着幽蓝磷火席卷洞穴。天奇在强光中扣紧沈之禾的腰,式神羽翼不受控地展开。恍惚间他看见她颈间莲花烙印正在渗血,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暴雨倾盆的祭坛,少女阴阳师将青铜尺刺入自己心口。血雾中浮现的式神虚影...竟长着与他相同的脸。
"原来我们..."天奇在气浪翻涌中握紧她的手,"三百年前就结过契。"
沈之禾反手将骨刀刺入他肩头,鲜血浸透式神契约的裂痕:"抱元守一,式神归位!"
金光炸裂的瞬间,银丝蛊虫灰飞烟灭。萧玉蝉的莲花灯盏突然炸裂,她望着石壁上浮现的日月同辉之象,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龙悦...你果然还是选了这条路。"
暗河重归寂静时,沈之禾瘫坐在钟乳石上。天奇撕开衣襟要给她包扎,却被骨刀抵住咽喉:"少卿大人可知,式神契约最忌动情?"
"沈姑娘现在说这个..."他忽然握住她执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是不是晚了点?"
式神契约的金纹突然灼烧,两人俱是一颤。沈之禾鎏金色的瞳孔映着他染血的面容,百年来第一次露出近似慌乱的神色。天奇趁机将止血药按在她渗血的虎口:"萧玉蝉说的蝉蜕术,可是与新娘玉化案有关?"
"少卿大人倒会转移话题。"沈之禾甩开他的手,骨刀指向石壁上的银丝,"蝉蜕术需用活人做茧,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蛊。这些蛛丝里掺着鎏金粉,长安城里能用得起这等手笔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太常寺卿。"
卯时三刻,太常寺后院的古槐无风自动。沈之禾蹲在琉璃瓦上,看天奇用剑鞘拨开满地槐花。式神契约仍在血脉中灼烧,她不得不承认,方才暗河中的心悸并非全然因为蛊毒。
"太常寺掌皇室祭祀,鎏金粉都用在..."天奇突然顿住。剑锋挑开的槐花堆下,赫然埋着半块双鱼佩。
沈之禾的骨刀突然嗡鸣。她跃下屋檐时,式神之力不受控地漫过庭院。槐树根须突然暴起,缠住天奇脚踝就往地底拖拽。
"坤位,破!"沈之禾掷出符咒,青石板应声炸裂。腐气冲得槐花瞬间枯萎,地洞中密密麻麻悬挂着数百蝉蛹,每只蛹都裹着具青玉般的人俑。
天奇斩断缠在腿上的根须,剑尖挑起片蝉蛹残壳:"这些是..."
"活人茧。"沈之禾用骨刀划开蛹衣,玉化的人俑心口嵌着血玉,"萧玉蝉用蝉蜕术将活人炼成玉俑,再借血玉窃取龙脉之力。"
她突然按住天奇手腕:"别碰血玉!"
式神契约的金纹突然蔓延至血玉表面,天奇看见玉中浮动的黑影——竟是三日前暴毙的新娘魂魄!沈之禾的鎏金瞳孔泛起寒意:"原来裴府新娘暴毙案,是为了收集至阴魂魄养玉俑。"
地洞深处传来编钟清音,悬挂的蝉蛹突然齐齐裂开。裹着玉壳的活尸破蛹而出,指甲暴涨成利刃。天奇挥剑斩断蛛丝,却发现剑锋上的血蛊开始反噬。
"用式神之力!"沈之禾旋身避开活尸,"血蛊认主,你现在是它们..."
话未说完,活尸群突然跪地嘶吼。地洞石壁裂开缝隙,萧玉蝉执灯款步而出,月白广袖上的银蝉在幽光中展翅欲飞:"龙悦大人可知,这些玉俑心口的血玉从何而来?"
沈之禾的骨刀突然刺入石壁。地洞剧烈震颤中,她拽着天奇坠向更深处的祭坛:"闭气!"
腐臭血气裹着两人摔在白玉祭坛上。天奇撑起身时,看见祭坛中央供着的,竟是尊与沈之禾容貌相同的玉雕神像!
"这是百年前..."萧玉蝉的声音自穹顶传来,"你亲手雕的镇龙玉像。"
沈之禾的虎口突然迸裂,鲜血染红神像裙裾。天奇扶住她踉跄的身子,式神契约的金纹如锁链缠住两人:"你早知这是陷阱?"
"萧玉蝉想要的是..."她将骨刀刺入祭坛裂缝,"用式神契约重启龙脉。"
血玉祭坛突然伸出无数金线,将两人牢牢缚在神像前。萧玉蝉的莲花灯盏照亮穹顶壁画,三百年前的场景栩栩如生——少女阴阳师手持青铜尺,将式神钉入龙脉祭坛。
"当年你为镇龙脉弑式神,今日我便用式神契约重启龙脉。"萧玉蝉抚摸着壁画上的式神面容,"只是没想到,三百年后你选的式神...还是他。"
沈之禾忽然轻笑出声。她沾血的手指按在天奇心口,式神契约的金纹突然逆流:"萧大人可知,阴阳师最高禁术是什么?"
祭坛裂缝中涌出滔天血浪,龙吟声响彻地宫。萧玉蝉的莲花灯盏骤然熄灭,她看着沈之禾的骨刀化作玉尺,式神羽翼在血光中舒展成遮天蔽日的流光。
"以魂为契,以心为祭。"沈之禾在龙吟声中吻住天奇染血的唇,"多谢萧大人,替我们补全了式神契约。"
血玉祭坛轰然崩塌,龙脉之气冲天而起。萧玉蝉在溃散的蛊虫中嘶吼,却看见两人身影化作流光没入玉尺。沈之禾最后的声音在地宫回荡:"告诉裴雪衣,龙悦来讨三百年前的债了。"
晨光染白太常寺的飞檐时,老衙役捧着鎏金拜帖冲进地洞。腐气散尽的白玉祭坛上,静静躺着半枚浸血的银蝉佩。而京兆府的方向,忽然传来九声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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