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七星锁魂

溶洞顶端的钟乳石滴着血水，成天的手电光束在青铜祭坛上碎成惨白光斑。七个头骨摆成的北斗七星阵泛着青灰色，每颗头骨天灵盖的铜钉都刻着生辰八字——其中三根钉子正是成天当年亲手打进去的。
"任非！"成天冲着手机嘶吼，任非的癫笑在洞壁间碰撞出层层回音。手电光扫过祭坛边缘，七个陶罐突然同时炸裂，黑水中浮出指甲盖大小的虫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阿箬突然抓住成天手腕，苗女的银刀割开他掌心旧伤：“血祭！用你的血抹在祭坛凹槽！”
成天忍着灼痛将血手按向祭坛，青铜纹路突然像活过来般蠕动。血珠顺着凹槽汇聚到中央的黑陶罐，罐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痋虫纹。成天突然发现那些纹路在重组——正是十年前他们兄弟八个在墓室墙壁拓印的符咒！
"这是痋术里的同命咒。"阿箬的红线缠住成天脖颈防止他后退，“活人血脉相连，死人生辰相扣…”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七个头骨的眼眶里钻出猩红丝线。成天的手像被焊在青铜上，眼睁睁看着丝线缠住手腕。最靠近祭坛的白骨突然立起，腐烂的西装口袋里掉出半本工作证——黔西考古队周建军，正是周教授全名！
"周教授！"成天突然发力拽断丝线，掌心旧伤喷出的黑血溅在骨架上。腐尸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成天趁机夺过它怀里的青铜匣——匣面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片暗红布料，与神秘女人旗袍的质地一模一样。
阿箬的银项圈突然迸裂，苗女呕出大口黑血。成天扶住她时摸到后颈鼓包已经涨到鸡蛋大小，皮肤下数十条痋虫正在疯狂扭动。
"东南…巽位…"阿箬的银刀指向溶洞暗角，“生门在…”
话音未落，六个纸人抬着猩红轿子从阴影里飘出。轿帘被阴风掀起，成天看见任非正蜷缩在轿内，二十岁的面容清亮如初，手指却以诡异角度反折着在轿底刻字——正是青铜祭坛上的痋咒！
"成哥…"幻影任非突然抬头，瞳孔裂成复眼状，“你还记得怎么打七星钉吗？”
成天浑身剧震。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用洛阳铲在墓室东南角打下七根桃木钉。任非当时缩在角落里发抖，说听见钉子里传出哭声。现在想来，那七根钉子的位置与眼前头骨阵完全重合。
黑陶罐突然发出婴儿啼哭，罐口封着的黄裱纸自动燃烧。成天看见火光中浮现出个穿暗红旗袍的女人，她正把某个东西塞进任非嘴里——是半截青铜钥匙！
"任非是被种了引魂钉！"阿箬突然揪住成天衣领，“他的三魂七魄早被…”
腐尸的利爪擦着成天后脑掠过，带起腥臭的疾风。成天抱着阿箬滚向祭坛后方，六个纸人的惨白手臂穿透岩石，朱砂画的嘴裂到耳根。成天挥动青铜匣格挡，匣子撞上纸人手臂发出金铁交鸣声。
"砍它们脚踝！"阿箬的红线缠住两个纸人，“关节缠红绳的是尸傀！”
成天摸到后腰别的苗刀——这是阿箬进山前塞给他的。刀刃斩过纸人脚踝时迸出火星，成天这才发现所谓红绳竟是浸血的铜丝！断裂的铜丝里钻出米粒大的黑虫，落地瞬间膨胀成拳头大小的尸蟞。
"闭气！"阿箬甩出把朱砂，尸蟞群在火光中爆成血雾。成天趁机冲向猩红轿子，轿帘却突然垂下千斤重。任非的幻影隔着轿帘轻笑，手指继续在轿底刻字，鲜血顺着刻痕渗入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的黑陶罐突然浮空，罐身浮现出八个扭曲人影。成天认出大刘佝偻的背影，猴子残缺的手指，阿坤断裂的摸金符…每个人影的胸口都插着根青铜钉，钉尾的红线汇聚到任非心口。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成天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十年前他们以为是在盗墓，实则是被人引着在龙眼穴摆下活人祭阵。任非的疯癫不是吓的，而是因为他是阵眼！
阿箬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苗女的后颈皮肤整个撕裂，数十条痋虫裹着黑血喷涌而出。成天扑过去用外衣捂住伤口，却发现阿箬的银耳环正在融化——这是本命银器崩溃的征兆。
"东南…巽位…水…"阿箬的瞳孔开始扩散，指尖蘸血在成天手心画符，“用…用任非的…”
腐尸的咆哮吞没了后半句话，成天背起阿箬冲向溶洞暗河。六个纸人在身后穷追不舍，轿子里的任非幻影开始哼唱诡异的山歌调子——正是十年前他们在盗洞口听见的哭嫁曲！
暗河尽头是口锁龙井，井口的青铜锁链缠着具巨型蛇骨。成天把阿箬安置在井沿，回身看见追兵已至。纸人的惨白面孔在幽绿磷火中扭曲，任非的幻影正从轿子里爬出，二十岁的身体正在急速衰老。
"成哥…"衰老的任非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把钥匙…插到底…”
成天突然想起照片背后的符咒，那蝌蚪状纹路与锁龙井的青铜锁完全吻合。他摸出从周教授身上夺来的青铜钥匙，钥匙柄的三短一长刻痕突然发烫——这是他们兄弟当年约定的求救信号！
井底传来沉闷的龙吟，成天将钥匙插入锁孔。青铜锁链突然崩断，井水像沸腾般翻滚。追到跟前的纸人突然僵住，任非的幻影发出痛苦的哀嚎。成天看见暗河里浮出八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个名字——正是他们兄弟八人！
阿箬突然睁眼，苗女染血的手抓住井沿：“快…棺椁要…”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青铜棺椁轰然开启。成天看见棺内躺着个穿暗红旗袍的女人，她心口插着柄苗刀——与阿箬的佩刀一模一样！女人腐烂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腕间银镯撞在棺壁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是赶尸铃…"阿箬呕着黑血笑出声，“原来师父说的叛徒…在这…”
六个纸人突然自燃，任非的幻影在火光中碎成纸屑。成天扶起阿箬时，看见女人棺椁里渗出黑血，血水中浮出张泛黄的照片——正是十年前他们兄弟的合影，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都画着痋咒！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成天颤抖着划开屏幕。任非发来最后一条信息：成哥，龙眼穴的祭品还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