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痋血咒印

山壁裂缝里蒸腾着腐肉发酵的酸臭，成天攥着手机的手背暴起青筋。照片边缘的猩红轿子正渗出黑血，六个纸人的惨白面孔在褪色的相纸上诡异地扭曲着。
"这是痋术的移魂咒。"阿箬的红线缠住成天手腕，银项圈烙出三道蛇形焦痕，“活人魂魄封进纸人，轿子经过的地方会留下尸蜡。”
成天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在盗洞外扎营时，任非总说听见轿子吱呀声，大刘还笑他幻听。如今想来，当时任非的铺盖卷上确实沾着些暗红色纸屑。
岩缝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阿箬的牛角灯突然熄灭。成天摸到腰间别的狼眼手电，光束扫过湿滑的岩壁时，赫然照出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指甲印里嵌着细碎的布料纤维，看花色正是任非当年穿的的确良衬衫。
"别碰！"阿箬的红线缠住成天伸出的手。苗女指尖弹出一撮朱砂，沾到抓痕的瞬间竟燃起幽蓝色火焰。成天这才看清每个抓痕深处都嵌着米粒大小的虫卵，正随着火光疯狂扭动。
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六具穿着中山装的腐尸从阴影中蹒跚而出。成天认出最前面那具正是周教授，腐烂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钥匙柄刻着他们兄弟当年约定的暗号——三短一长的刻痕。
"周教授！"成天闪身躲过腐尸的扑击，手电光扫过对方脖颈，“您后颈的青铜钉…”
阿箬的苗刀劈开腐尸胸膛，刀刃卡在第三根肋骨处发出金属撞击声。成天趁机扯开腐尸衣领，后颈处三寸长的青铜钉已经锈迹斑斑，钉头篆文被血垢糊得难以辨认。
"是镇魂钉。"阿箬的红线绞住腐尸脖颈，“钉头刻着生辰八字，这些人生前就被种了痋术。”
手机在成天裤兜里疯狂震动，最新短信显示来自任非：成哥，钥匙在祭碑下面。照片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成天感觉掌心旧伤传来灼痛，十年前被尸蟞咬出的月牙形疤痕竟渗出黑血。
"当心！"阿箬拽着成天扑向右侧。腐尸的利爪擦过后颈，成天闻到指甲里熟悉的土腥味——正是十年前黔西墓中的封土味道！
岩壁突然剧烈震动，裂缝顶端坠下大量钟乳石。成天护住头脸滚向角落，手电筒滚落时照亮前方五米处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正在蠕动，那些青铜铸造的兽首竟张开嘴，吐出腥臭的黑雾。
阿箬的银项圈突然发出蜂鸣，苗女咬破指尖在成天眉心画出血符：“跟着我的红线走，千万别看棺椁上的眼睛！”
成天被红线拽着往前冲，余光瞥见青铜棺椁缝隙里伸出数十条惨白的手臂。那些手指关节处都缠着红线，与纸人身上的如出一辙。最骇人的是其中一条手臂戴着铜戒指——正是大刘准备送给未婚妻的定情信物！
"大刘…"成天喉咙发紧，十年前兄弟们的惨叫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响。那时他们刚撬开主墓室石门，任非突然发疯似的撕扯自己头发，说听见新娘子哭嫁的调子。
阿箬的红线突然绷断，成天踉跄着撞上岩壁。腐烂的经幡从头顶垂落，成天摸到腰间别的黑驴蹄子，却发现表面已经长满霉斑——这些辟邪物在痋术面前竟毫无作用！
"接着！"阿箬抛来串骨铃，成天接住的瞬间听到凄厉的婴啼。七个刻满符咒的兽骨铃铛用红线串着，每个铃舌都是半截人指骨。
腐尸们的动作突然停滞，成天趁机冲向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钉。成天用骨铃抵住兽首，铃舌敲击青铜的声响竟让棺椁发出痛苦的震颤。
"钥匙孔！"阿箬的红线缠住扑来的腐尸，“棺椁东南角！”
成天摸到棺椁侧面的凹槽，青铜钥匙插入的瞬间，整座山体发出沉闷的轰鸣。棺盖缓缓滑开，成天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三步——棺内整整齐齐码着八颗头骨，每个天灵盖都凿着铜钱大小的洞！
阿箬的银项圈突然套住成天脖颈：“闭气！”
成天屏住呼吸的刹那，头骨眼眶里涌出黑雾，在空中凝结成八个扭曲的人形。成天认出大刘标志性的络腮胡，猴子的缺门牙，阿坤的断眉…最右侧的人形转过身，赫然是二十岁的任非！
"成哥…"幻影任非的喉咙发出气泡破裂声，“钥匙要插到底…”
成天浑身剧震，攥着钥匙的手猛地发力。青铜钥匙彻底没入锁孔的瞬间，棺底突然翻转，露出条向下的石阶。腐尸们发出不甘的嘶吼，在骨铃声中化作满地血蛭。
阿箬拽着成天跳进密道，成天的后腰撞在石阶棱角上生疼。密道两侧的青铜油灯逐次自燃，青绿色火光照亮墙上的壁画——竟是他们兄弟八人当年下墓的场景！
"这是…"成天的手指抚过壁画上自己的面容，“我们撬开棺椁的…”
话未说完，壁画突然渗出鲜血。成天惊恐地发现画中人的动作在变化：任非正偷偷往黑陶罐里装东西，大刘的洛阳铲戳破了某个符咒，而壁画角落的阴影里，始终有个穿暗红旗袍的女人！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提示音，成天颤抖着划开屏幕。任非发来的新照片里，精神病院的监控画面显示他正用指甲在墙上刻字。成天放大图片，那些歪斜的字迹与青铜棺椁上的篆文完全一致。
"他在复写痋咒。"阿箬的红线缠住成天手腕，“这些咒文需要活人献祭才能生效…”
密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声，成天的手电光束照亮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上绑着数百条红绳，每根绳子都系着个陶罐。成天认出最中央的黑陶罐，正是女人带来的那个！
阿箬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苗女的银项圈浮现裂纹。成天扶住她时摸到满手粘腻，低头发现阿箬的后颈皮肤下鼓起数十个蠕动的鼓包——正是先前转移的痋卵！
"去祭坛…"阿箬的银刀割破掌心，血滴在鼓包上发出滋滋声响，“用…用任非的血…”
成天抬头望向溶洞中央，青铜祭坛上的凹槽图案令他浑身发冷——正是任非病房墙上反复涂抹的符咒！祭坛四周散落着七具白骨，所有头骨的天灵盖都插着青铜钉。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语音，任非癫狂的笑声在溶洞中回荡：“成哥！你看我摆的七星阵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