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血河星谶

暗河裹挟的腥气呛得林一鼻腔发疼，数不清的铜钱在血色水流中翻涌，每枚钱眼都泛着幽绿磷光。苏砚心拽着他躲开漩涡，青丝缠在铜钱串成的锁链上，发梢竟结出细碎冰晶。
"这特娘的是存钱罐成精了？"林一吐出嘴里的血水，手指勾住漂过的铜钱串。那些钱币突然像活鱼般扭动，锈迹斑斑的"嘉靖通宝"字样渗出黑血，在他掌心烙出星宿图案。
苏砚心甩出红绳缠住岩壁："别碰！这是镇墓的活钱…"话音未落，整条暗河突然倒流，铜钱相互撞击发出编钟般的脆响。林一腰间别着的仿制罗盘突然磁针狂转，表盘玻璃"啪"地炸裂。
血水退去的河床露出青石甬道，两侧石龛供奉着腐烂的棺木。每具棺盖都钉着七枚铜钱，排列成斗杓形状。苏砚心指尖拂过最外侧的棺木，霉变的绸缎下竟藏着半张泛黄信笺。
"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五，郢献王陵东南巽位…"林一念着残缺的字迹，突然发现信纸背面洇着暗红掌印，“这血手印怎么像刚按上去的？”
苏砚心将罗盘贴在棺木缝隙："当年考古队在这里触发活钱阵，你看——"她拨动盘面二十八宿刻度，棺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这些不是陪葬品，是守墓人。”
林一抄起块碎石砸向棺盖："让爷爷看看是哪路神仙！"石块击中最中间的铜钱，整具棺木突然竖立。腐烂的绸缎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穿的确良衬衫的尸身，胸前别着褪色的考古队徽章。
"周瘸子的人。"苏砚心用红绳捆住尸身手腕，"八十年代他们用活人喂铜钱…"尸身突然睁眼，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碧绿小蛇，蛇信舔过林一手背的胎记。
暗河对岸传来核桃碰撞声，穿藏青唐装的老者提着盏气死风灯，灯罩上画着二十四星宿图。苏砚心摸出三枚铜钱扣在掌心：“周瘸子，你腿上的金蝉蛊还没吃饱？”
老者笑出满口黑牙："苏家丫头，当年你祖母用七十二个堪舆高手喂铜钱阵，今夜该轮到…"灯笼突然爆裂，火星溅在铜钱串上，整条甬道瞬间被磷火照亮。
林一抓起把铜钱当暗器甩出去："老梆子吃爷爷一招天女散花！"钱币撞在岩壁反弹，竟在空中组成朱雀七宿的图案。苏砚心趁机将罗盘按在尸身额头，盘面天池突然涌出黑水。
"坎为水，对应玄武七宿。"她拽着林一退到震位，"这些铜钱要重演三十年前的…"话未说完，尸身突然炸成血雾，无数铜钱像马蜂般袭向二人。林一扯下外套拼命挥舞，布料瞬间被钱币割成碎片。
苏砚心咬破指尖在青砖画符："乾三连，坤六断！"血迹突然变成活物，沿着砖缝爬成八卦图形。铜钱撞在屏障上迸出火星，周瘸子的冷笑在甬道回荡：“苏家的血还能撑多久？”
林一摸到裤兜里融化的奶糖，突然扯着嗓子喊："老东西！你知道八十年代考古队为什么选七月十五开墓？"铜钱阵攻势稍缓，他趁机把糖浆抹在铜钱上，“因为他们买了这个牌子的奶糖！”
趁周瘸子愣神的刹那，苏砚心甩出红绳缠住气死风灯残骸。灯骨是用人胫骨制成的，遇血即燃起幽蓝火焰。林一抓起燃烧的腿骨当火把：“没想到吧？小爷我还留着夜市买的打火机！”
火焰映出岩顶隐藏的星图，苏砚心瞳孔骤缩："这是苏家失传的井宿图！"她拽着林一扑向震位深潭，入水前最后瞥见周瘸子的唐装被铜钱割裂，露出腰间挂着的考古队工作证。
刺骨寒潭里漂浮着棉絮状藻类，林一憋气时发现那些竟是人的头发。苏砚心拨开发丝，潭底沉着具青铜棺椁，棺面阴刻的星图与岩顶图案完全相反。
"这是镜像局。"她将罗盘贴在棺椁缝隙，"当年有人故意颠倒星宿…"铜棺突然震颤，棺盖缝隙渗出漆黑黏液。林一用鞋底抵住棺盖：“大姐头，这玩意好像在呼吸？”
潭水突然形成漩涡，将二人卷向棺椁深处。苏砚心在激流中摸到棺内壁的刻痕："是祖母的笔迹！“刻痕写着"巽位生门，需破军血引”，她猛地扯开林一衣领，后颈胎记在幽光中宛如活物。
周瘸子的怒吼从水面传来："拦住他们！"三条碧绿小蛇箭射般窜向棺椁。林一抓起漂浮的铜钱塞进蛇嘴："请你吃钢镚儿！"蛇身突然膨胀炸裂，毒血竟将潭水染成翡翠色。
棺椁内壁浮现发光纹路，苏砚心指尖划过星图："这是颠倒的东方苍龙七宿…"她突然将林一的手按在角宿位置，“破军属水，正好对应井宿！”
胎记接触青铜的刹那，整具棺椁如同莲花绽放。林一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耳边响起无数铜钱碰撞声。再睁眼时，他们竟站在明代风格的街市上，青石板路延伸向远处的帝王陵寝。
卖炊饼的摊贩突然转头，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客官要买命钱吗？"他掀开蒸笼，热气里飘着二十四枚带血的铜钱。苏砚心摸出罗盘，发现磁针指向摊贩心口：“你是守陵人？”
面具突然龟裂，露出周瘸子年轻时的面容："苏姑娘，当年你祖母在这里…"话未说完，整条街道开始崩塌。林一抢过蒸笼里的铜钱串：“管你什么妖术，先让爷爷过过手瘾！”
铜钱入手瞬间，幻境如琉璃破碎。他们跌回现实中的墓室，手中却真真切切握着三枚温热的"嘉靖通宝"。苏砚心将铜钱按在罗盘背面，盘面浮现出新的星图：“这是胃宿方位，下一处帝陵在…”
墓室突然剧烈震颤，周瘸子拄着青铜灯台破墙而入："把铜钱留下！"他左眼窝的镇魂钱开始融化，黑血顺着皱纹流淌。林一摸出夜市买的塑料打火机：“老东西，知道什么叫与时俱进吗？”
火焰喷向灯台时，苏砚心拽着他跳进突然出现的盗洞。身后传来周瘸子凄厉的惨叫，以及青铜融化的刺鼻气味。林一边爬边喘：“大姐头，咱们这是往哪钻？”
"顺着贪狼星指引的方向。"苏砚心腕间新串的铜钱发出轻鸣，“下一站，该会会八十年代那支考古队的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