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井宿咒

暴雨冲刷着文玩店后巷的青石板，林一抹掉糊住眼睛的雨水，看见橱窗里新摆的紫檀手串正在渗血。二十年前那串夺命血珠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那里本该挂着仿制罗盘。
"血沁入珠，七日必亡。"姜婆婆枯槁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卦象，浑浊的眼珠倒映着苏砚心手中的青铜匣，“当年苏大小姐用本命玉镇住这串索命珠，如今…”
苏砚心突然将青铜匣抵在橱窗上，匣面反八卦纹路与血珠产生共鸣，暴雨声里混入若有若无的婴泣。她转头盯着巷口路灯下积水，水面倒映的贪狼星突然扭曲成三瓣嘴形状：“周慕白在跟踪我们。”
林一刚要探头，后颈突然被姜婆婆的铜烟杆敲中："破军转世还敢乱动！"老人掀开油腻的蓝布围裙，掏出三枚缠着红线的五帝钱，“去永通当，当家的还欠苏家半条命。”
雨幕中的霓虹灯牌"永通典当行"忽明忽暗，鎏金匾额结着蛛网。穿香云纱的掌柜正在擦拭翡翠烟嘴，见到三人浑身泥水也不惊讶，目光在青铜匣上停留片刻：“苏家人？”
"当活契。"苏砚心将青铜匣拍在黄花梨柜台上，暗格里的罗盘磁针突然指向东南。掌柜的翡翠烟嘴冒出青烟，烟雾在空中凝成"井宿"二字，柜面黄铜秤砣无故下沉三寸。
林一趁乱摸向展示柜里的金镶玉，指尖刚触到玻璃就被苏砚心踩住脚背。他疼得龇牙咧嘴：“你们风水师都属猫的？走路没声还下黑脚！”
"这是当年镇井的压胜钱。"姜婆婆突然抓起柜面铜钱，钱眼穿过红线缠住林一右手小指，“破军煞气能冲开生门，但子时前必须回来赎当。”
掌柜的递来当票时，林一发现墨迹未干的"井宿"二字正在渗血。他刚要细看，典当行后堂传来婴儿啼哭，声调竟与墓中孩童的呼唤一模一样。苏砚心拽着他冲出店门，暴雨中贪狼星已移至井宿正位。
工地探照灯刺破雨幕，新开发的商业区地基塌陷出直径七米的深坑。林一扒着警戒线往里看，积水倒映着七盏漂浮的白灯笼，灯笼纸上的井宿图与当票血字如出一辙。
"七天前有七个工人失踪。"苏砚心抹开糊在睫毛上的雨水，罗盘磁针在坑边疯狂旋转，“开发商填了老城区的八角井建商场，那口井是明朝钦天监所凿…”
"所以你们要挖井？"林一晃着当票打断她，“这玩意写着子时前赎当，现在都快亥时了！”
姜婆婆突然将五帝钱撒入深坑，铜钱入水竟发出金玉之声。坑底浮出七具尸体，每具天灵盖都钉着刻井宿符的铜钉。苏砚心瞳孔骤缩：“有人在布井宿咒，七日七煞…”
话音未落，探照灯突然爆裂。林一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突然出现的古井。井壁青苔间嵌着七盏青铜灯，火光映出密密麻麻的镇水符，符纸落款竟是苏砚心姑姑的名字。
"接着！"苏砚心甩下浸过黑狗血的红绳。林一抓住绳子的瞬间，井底传来铁链拖拽声，七个湿漉漉的孩童正托着青铜鼎往上爬，鼎身刻满被利器划破的井宿星图。
"别碰鼎耳！"姜婆婆的喊声带着回音。林一缩手的刹那，青铜鼎自动翻开，鼎内盛着的尸油燃起幽绿火焰。火光照亮井壁暗格，二十八个暗格中唯余七格存放着陶罐，罐口封着画井宿符的油纸。
苏砚心顺着红绳滑下来，罗盘触到井水的瞬间，盘中天池涌出黑雾。她快速掐算方位：“寅位三寸，破！”
林一抡起工地铁锹砸向井壁，青砖碎裂处露出半截石碑。碑文记载明宣德年间大旱，钦天监在此井底布二十八宿锁龙阵，以井宿为眼镇压旱魃。碑末朱砂字迹犹新：丁酉年苏氏破阵取珠，留七煞镇眼。
"是姑姑的手笔。"苏砚心指尖抚过碑文裂痕，“二十年前她取走镇井的奎宿珠，用七煞替代阵眼…”
井水突然沸腾，七个孩童幻影托着的青铜鼎发出编钟声。林一脚边的陶罐自动碎裂，罐中飞出七枚铜钉直取他眉心。苏砚心甩出青铜匣挡住致命一击，反八卦纹路与铜钉相撞迸出火星。
"用当票！"姜婆婆的铜烟杆从井口抛下。林一展开渗血的当票，血字"井宿"突然化作符咒，将七枚铜钉吸进青铜匣。井底震动间，他们看见碑文下方还有行小字：破军现，井宿劫，七星归位时，贪狼噬月夜。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苏砚心拽着林一爬出古井。永通典当行的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中飞出的翡翠烟嘴划破夜空，落地时碎成七瓣，每瓣都嵌着粒带血的紫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