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兽角引煞

晨雾裹着槐花香漫过渡口，苏砚心指尖抚过镇水兽角断裂面的纹路。这枚三尺长的青铜兽角表面布满星宿刻痕，缺口处渗出的铜锈带着淡淡血腥味。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刺痛，掌心的真鼎残片与兽角产生共鸣，竟将岸边盐霜凝成残缺的河图。
"周慕白的星钥残片在兽角里。"苏砚心用墨斗线丈量纹路走向，“你爹用镇水兽角改过河脉，把归墟海眼的位置藏在…”
话音未落，渡口石碑突然震颤，碑底涌出浑浊黑水。林一用腌魂刀挑开青苔，发现碑阴刻着首船歌，词句竟与他父亲哼唱的腌魂调暗合。苏砚心将雄黄酒泼向碑面，朱砂字迹遇酒显形——是张用二十八宿方位标注的河道图。
雾中传来吱呀橹声，老船公的乌篷船再次浮现。船头青铜灯芯爆出火星，将舱内明式嫁衣映得血红。林一刚要上前，苏砚心突然扯住他后领：“船板渗的是尸油。”
船公撑篙时膝盖果然不弯，蓑衣下摆滴落的黑水在船头积成"亥时三刻"四个字。苏砚心摸出三枚特制铜钱按在青石板上，铜钱遇潮旋转着指向东北方：“他要引我们去归墟海眼。”
林一耳后星纹灼如炭火，真鼎残片在兽角刻痕上磨出金粉。金粉随风飘向乌篷船，在嫁衣袖口凝成井宿纹路。苏砚心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嫁衣腰带，线头浸过雄黄酒燃起幽蓝火焰：“是活人祭的引魂衣！”
火焰触及嫁衣的刹那，整艘乌篷船化作纸灰消散。老船公的斗笠坠入黑水，笠沿浮出圈发黑的糯米。林一用树枝挑起糯米，发现每粒米芯都嵌着青铜顶针碎屑。
"你爹当年用三百工匠的命钉改河脉。"苏砚心翻看《星枢密要》残页，“这些顶针碎屑带着怨气，在找替死鬼续命。”
渡口突然阴风大作，槐树落叶如刀片般袭来。苏砚心抖开浸过朱砂的麻布挡在林一身前，布面遇煞显露出河神庙布局图。林一耳后星纹渗出金线，与图中某处暗格产生感应：“是爹藏河脉全图的地方！”
河神庙残垣隐在芦苇荡深处，门楣上"风调雨顺"匾额只剩"风"字完好。苏砚心用鱼油灯照向门槛，青石阶缝里卡着褪色的红绳结，绳头系着半枚生锈的顶针。
正殿神像早已坍塌，底座露出个腌菜坛大小的暗格。林一刚要伸手，苏砚心突然按住他肩膀：“暗格锁眼是活的。”
灯影晃动间，暗格锁孔竟在微微收缩，像某种生物的咽喉。苏砚心将特制铜钱塞入锁孔，钱孔渗出的金粉突然被吸入深处。整座神像底座突然震颤，暗格中传出老者的咳嗽声。
"是周师叔…"林一攥紧兽角。咳嗽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竹简翻动声。苏砚心将墨斗线探入锁孔，线头突然绷直：“暗格连着水脉，你爹把真图藏在河底！”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暗河时，苏砚心甩出墨斗线缠住梁柱，线尾铜钱在激流中叮当作响。林一怀里的真鼎残片突然发烫，将前方水域照得通明——河底沉着九口青铜鼎，鼎耳全系着褪色的红绸。
苏砚心踩着鼎耳跃向中央，鱼油灯照出鼎内景象：每口鼎都盛着发黑的糯米，米粒排列成不同星宿图。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刺痛，井宿对应的鼎内糯米开始蠕动，凝成他父亲年轻时的面容。
"逆子…"幻象突然开口，"归墟海眼动不得…"话未说完，鼎内窜出条双头水蛇咬向幻象咽喉。林一用腌魂刀劈开水蛇，蛇血溅在鼎面竟显出河脉全图。
苏砚心突然将兽角插入鼎阵中央，角尖青铜纹路与鼎身刻痕严丝合缝：“这是改命鼎阵，你爹用自己魂魄做阵眼！”
九口青铜鼎同时升起，在激流中排列成翼宿星图。林一耳后星纹渗出金线，与阵眼处的兽角产生共鸣。真鼎残片突然脱手飞出，嵌入阵眼鼎的缺口，鼎内浮出卷用鱼鳔密封的帛书。
帛书展开的刹那，整条暗河突然静止。朱砂绘制的河脉全图上，归墟海眼位置竟标着林家族宅的方位。苏砚心用灯油涂抹图纸边缘，隐藏的批注显形：“甲子年七月初七，以嫡子祭河伯。”
"原来我是祭品…"林一踉跄着扶住鼎耳。耳后星纹突然暴长，沿着脖颈爬向锁骨，与鼎阵星图完全契合。暗河深处传来周慕白的冷笑，声波震得鼎阵晃动不止。
苏砚心突然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阵眼："乾坤倒转，命数重演！"血珠触及真鼎的瞬间，九口青铜鼎同时炸裂，激流中浮出三百枚青铜顶针，每枚都刻着枉死工匠的生辰。
顶针群在暗河中排列成送葬队形，针孔渗出黑血染红水域。林一耳后星纹灼如烙铁，真鼎残片在掌心熔成金水。苏砚心拽着他游向顶针阵缺口，墨斗线在激流中烧出逃生通路。
"你爹改命时留了生门。"她将《星枢密要》残页按在阵眼，“用星纹共鸣破阵！”
林一将兽角刺入耳后星纹，剧痛中金线突然暴长，与顶针阵产生共振。三百枚顶针同时炸裂，碎屑凝成个老者的虚影——正是林一父亲，他手中握着半截镇水兽角。
"归墟海眼在祠堂井底…"虚影突然被黑气贯穿，"记住，子时三刻…"余音未散，暗河再次奔涌，将两人冲向下游漩涡。
苏砚心在激流中抓住林一手腕，鱼油灯照见前方石壁上刻着的星宿图。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发亮，金线射向壁面某处，竟开启道暗门。两人摔进密室时，身后暗门轰然闭合，将黑水隔绝在外。
密室中央是口青石井，井绳早已腐朽。苏砚心用墨斗线丈量井沿刻痕，发现纹路与林一耳后星纹暗合。井底突然传来蛙鸣，声音与老船公的笑声如出一辙。
林一将兽角投入井中，角尖青铜突然发光，映出井底景象——水下沉着具红漆棺材，棺盖刻着完整的河脉图。苏砚心甩出墨斗线缠住棺椁，线头铜钱突然逆时针旋转：“是活棺！”
棺盖开启的刹那，井水突然沸腾。林一耳后星纹渗出金线钻入棺内，拽出卷用鲛绡包裹的族谱。谱上记载着林家世代与河伯的契约，末页赫然按着林一的血手印。
"甲子年生的嫡子…"苏砚心翻到族谱夹层，“你爹用假祭骗过河伯，真鼎就藏在…”
井壁突然裂开，周慕白的残魂从缝隙中渗出。他手中握着另半截镇水兽角，角尖正滴落黑水：“师侄女，该物归原主了。”
林一耳后星纹突然暴长，与周慕白手中的兽角产生共鸣。真鼎残片在掌心熔成金箭，箭尖直指对方咽喉。苏砚心抖开《星枢密要》最后一页，朱砂符咒在井底燃起七星灯阵。
"子时三刻到了。"她突然拽着林一跳入棺中，“归墟海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