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归墟海眼

苏砚心腕间墨斗线在激流中绷得笔直，铜钱坠子撞在棺壁上发出清脆声响。林一耳后星纹像烧红的铁链般勒进皮肉，鲛绡族谱被水波推着贴在棺盖上，血手印正缓缓洇出朱砂色的"甲子"二字。红漆棺材被激流卷着沉向井底，四周水温骤降，青苔裹着冰碴擦过棺壁。
"闭气！"苏砚心突然将《星枢密要》残页塞进林一口中。书页遇水不腐，反而在舌底化开辛辣的雄黄味。棺盖缝隙渗入的井水突然变成墨色，几缕发丝顺着水流缠上林一的手腕。
暗门闭合声从头顶传来，周慕白的冷笑在水波中扭曲成鱼骨摩擦的声响。苏砚心用指甲在棺内划出二十八宿方位图，星图触及红漆竟开始剥落，露出内层乌木质地——这竟是口阴阳双层的养尸棺。
"你爹在棺材里藏了生路。"她突然扯开林一领口，耳后星纹渗出金线钻入棺壁缝隙，“归墟海眼是活水眼，跟着星纹走。”
棺底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冰火交织的暗流。林一胸前的腌魂刀突然发烫，刀柄盐晶在激流中凝成北斗形状。苏砚心拽着他游向左侧石缝，墨斗线突然绷断三股——前方岩壁渗出暗红血珠，凝成"擅入者殁"四个古篆。
岩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刺痛。苏砚心摸出鱼油灯点燃，灯芯爆开的火星照亮壁上凿刻：三丈见方的石窟里，九条青铜锁链栓着具无头石像，石像掌心托着半块星盘。
"是河伯镇水像。"苏砚心用断掉的墨斗线丈量锁链间距，“这些锁链对应云梦九曲，你爹改河脉时…”
话未说完，石像突然转动。星盘缺口处射出青光，将洞顶水波映成星图。林一怀里的真鼎残片突然跃出水面，嵌入星盘缺口。整座石窟开始震颤，锁链崩断时溅起的碎石划破苏砚心脸颊。
"坎位！"她抹着血痕拽林一潜入水底。断裂的青铜锁链像活蛇般追来，链环缝隙里卡着发黑的指甲。林一用腌魂刀劈开锁链，刀身盐晶遇水凝成冰刃，将追得最近的三条锁链冻在半空。
石像胸腔突然裂开，涌出大股腥臭的黑水。苏砚心将鱼油灯抛向黑水，火焰触及水面竟凝成只火鸟，顺着水流烧向深处。火光照亮洞壁某处凹槽——槽内嵌着半截镇水兽角，与林一手中残片严丝合缝。
"归墟海眼在兽角指向处。"她游向凹槽，“你爹改河脉时留的后手…”
林一耳后星纹突然暴长，金线钻入兽角断口。两截镇水兽角合拢的刹那，洞内响起苍老的吟诵声。兽角纹路渗出青铜液，在石壁上汇成完整的河脉图。图中标注的归墟海眼位置，竟与林家祠堂后的老槐树重合。
"原来海眼要借阳宅地气镇着。"苏砚心触摸着图上槐树标记，“你爹把真鼎藏在…”
黑水突然沸腾，周慕白的残魂从水底浮出。他手中握着把鱼骨伞，伞面绘着逆北斗星图："师侄女倒是比你师父聪明。"伞骨突然射出，将河脉图搅成碎片。
林一耳后星纹突然灼烧，腌魂刀脱手飞出，刀尖盐晶凝成冰锥刺向伞面。苏砚心趁机甩出菩提手串，十八颗珠子在水底摆成困龙阵。周慕白残魂被阵法所困，伞面逆北斗突然倒转，将阵法吸向伞骨。
"用星纹共鸣！"苏砚心咬破指尖点在林一眉心。血珠触及星纹的刹那，整座石窟突然静止。兽角合璧处射出青光，将周慕白残魂钉在石壁上。林一耳后金线突然钻入兽角纹路，拽出卷用鱼鳔包裹的密信。
信纸遇水显形，是林一父亲的字迹："吾儿启：归墟海眼需以嫡血为引，子时三刻携真鼎残片至槐树下…"余下字迹被水渍晕染，唯剩"切记不可"四字清晰。
苏砚心突然扯过密信按在石壁上，用雄黄酒涂抹晕染处。隐藏的朱砂批注显形："…不可令周慕白知晓海眼已通幽冥。"字迹最后画着个残缺的星锁图案，与林家祠堂门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洞顶突然塌落碎石，周慕白残魂趁乱挣脱桎梏。鱼骨伞搅动黑水形成漩涡，将两人卷向深处。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发亮，金线射向漩涡中心——那里沉着口青铜瓮，瓮身刻满镇水咒文。
"进瓮！"苏砚心踹开瓮盖。两人刚钻进去，漩涡突然收缩，青铜瓮被激流抛向未知水域。林一撞在瓮壁上，怀中真鼎残片突然发烫，将瓮内照得通明——四壁刻着林家族谱，末代家主名讳旁画着星锁图案。
苏砚心用断甲刮去铜锈，露出星锁机关详解："归墟海眼分阴阳两窍，阳窍通河脉，阴窍…"文字在此处断裂，画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形图案。林一耳后星纹突然刺痛，金线钻入机关图解，竟让图案活动起来——人形脖颈处赫然是井宿纹路。
青铜瓮突然停止滚动，透过气孔可见外界泛着幽绿荧光。苏砚心摸出三枚特制铜钱卜卦，钱纹在水波中显露出槐树根系形状：“我们到海眼阵眼了。”
推开瓮盖的刹那，无数萤火虫般的幽光扑面而来。林一刚要伸手，苏砚心突然按住他："是水尸磷火。"磷火照亮前方景象：九棵青铜浇铸的槐树盘根错节，树身嵌满镇水兽鳞片，树冠挂着三百盏青铜灯。
"你爹用三百盏续命灯改命。"苏砚心触摸灯身刻痕，“每盏灯都对应着…”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青铜灯突然爆亮。周慕白撑着鱼骨伞立在灯下，伞骨挂着七枚青铜顶针：“师侄女可认得这些？二十年前你师父就是被它们钉死在河眼里。”
林一耳后星纹突然暴长，腌魂刀不受控地劈向青铜灯。苏砚心甩出墨斗线缠住他手腕，线尾铜钱撞在灯柱上发出编钟般的嗡鸣。整座青铜槐树林突然转动，树根掀起淤泥露出下方的石台——台上供着尊双头镇水兽像，兽口衔着块残缺的星盘。
"真鼎最后一块残片！"苏砚心刚要上前，周慕白突然甩出鱼骨伞。伞面逆北斗星图投射在石台上，将镇水兽像照得通体血红。林一耳后星纹渗出金线，与兽像口中的星盘残片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