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假肢藏玄

青铜棺裂开的刹那，暴雨突然倒卷上天。
张砚的瞳孔里映出棺中景象——他父亲张怀山的遗体端坐棺中，胸腔插着七柄槐木剑，心口处的玉衡星位嵌着半块龙骨。更骇人的是，遗体双腿已化作槐树根须，正与青铜棺底的龙脉石盘死死纠缠。
"爹！"张砚的喉间泛起血腥气。二十年未见，父亲的遗容竟与记忆中分毫不差，连眉心那道被雷击木灼伤的疤痕都清晰如昨。
苏青梧的饲凤刃突然横在他颈间："别碰！你爹的尸身早成了槐仙容器！"她扯开张怀山的衣襟，尸身胸口浮现出三百个针眼大的血洞，每个血洞里都蜷缩着粒带牙印的麦芽糖。
地底传来木鱼声。周文撑着油纸伞从青铜碑后转出，伞骨挂着串翡翠铃铛："张公子可知，这些糖块里裹着的，是当年三十六个祭品的骨灰？"
暴雨在伞面炸开青烟。张砚的乾隆通宝突然飞向周文，被他用伞尖钉入槐树："令尊的骨头养了二十年槐仙木，如今该物归原主了。"伞面翻转，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生辰帖，最上方那张赫然写着张砚的八字！
苏青梧突然割破手腕。青鸾血溅在青铜棺上，棺内突然伸出无数槐根缠住周文："二十年前你爹剖开我娘肚子取胎，今日该还苏家血债了！"
"剖腹取胎？"张砚的罗盘碎片突然灼伤掌心。记忆如开闸洪水——七岁那年的中元夜，他曾在槐仙庙撞见周管家抱着个血淋淋的瓦罐，罐里浮着个未成形的胎儿。
周文的油纸伞突然炸裂。翡翠铃铛化作三百道青光没入槐树，枝头瞬间挂满人形槐荚："苏婉容自己吞了槐仙种，怨不得周家取仙胎！"他指尖拂过最硕大的那枚槐荚，荚皮裂开，露出个浑身缠满红线的新生儿。
张砚的胎记突然刺痛。婴儿脐带竟与他胸口的玉衡星位产生共鸣，青铜棺里的龙骨发出悲鸣。苏青梧的饲凤刃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心口，喷出的心头血染红了整株槐树。
"青梧！"张砚接住她瘫软的身子。怀中的女子嘴角溢血，眼底却浮起解脱的笑意："母亲用命教我饲凤术，等的就是今日......"
槐树根突然暴起缠住周文。苏青梧沾血的手指在张砚掌心画符："剖开你爹的心口，那半块龙骨才是破局关键！"
青铜棺内突然阴风大作。张怀山的尸身猛然睁眼，槐根如毒蛇缠向亲子。张砚攥着碎罗盘划破父亲尸身胸口，腐肉间掉出个青铜匣——匣面刻着"永镇周氏"，锁眼正是他从小佩戴的长命锁形状。
"原来如此......"张砚将长命锁残片按进锁眼。青铜匣弹开的瞬间，整座山岭的地脉开始震颤，匣内飘出张泛黄的婚书：
"周氏守业与张氏婉容结百年之好。"
血雨中的字迹突然扭曲，婚书背面浮现出密麻的符咒——竟是换命契的阴术图谱！张砚的胎记突然灼穿衣衫，玉衡星位射出的青光直冲云霄，云层中隐约现出北斗七星的倒影。
周文挣断槐根狂笑："北斗倒悬，龙脉翻身！张家替周家养了二十年槐仙，如今该换苏家当容器了！"他撕开衣襟，胸口赫然嵌着另半块龙骨，与张砚胎记遥相呼应。
苏青梧突然夺过饲凤刃插进地脉。青石板上浮出三百道血线，交织成巨大的换命阵："周文，你真当苏家女儿是任人宰割的祭品？"她扯断颈间红绳，坠落的翡翠簪突然化作青鸾，衔起张砚手中的半块龙骨冲向北斗。
整株槐树轰然倾倒。树根间露出密密麻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张带生辰八字的黄符。张砚的胎记突然剥离皮肉，化作星芒没入青铜匣。匣中腾起青光，映出二十年前的真相——
暴雨夜的槐仙庙，张怀山跪在青铜棺前，将哇哇啼哭的婴儿放进棺中。周守业递来碗猩红液体："喂他喝下三十六祭品的精血，张家就能摆脱守棺人命数。"
襁褓中的张砚突然睁眼。本该懵懂的婴儿眼中，倒映着庙外槐树上吊着的三十六个童尸。张怀山颤抖着手打翻血碗，抱起儿子冲向暴雨："砚儿，爹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让你当周家的镇物！"
记忆戛然而止。青铜匣中的青光凝成柄北斗七星剑，剑身缠着张家二十代人的守誓血。周文胸口的龙骨突然离体，与青鸾衔着的另半块在空中相撞。
"就是现在！"苏青梧推倒三百陶瓮。瓮中窜出无数婴灵，哭嚎着扑向周文。张砚的七星剑斩断换命阵的血线，剑锋穿透周文胸膛的刹那，整座槐仙冢突然陷入死寂。
暴雨停了。月光照在青铜棺上，张怀山的尸身开始风化。周文跪在血泊中狂笑，胸口窟窿里钻出条带鳞片的黑蛇："你们真以为......咳咳......毁得了周家百年大计？"
黑蛇突然爆体。毒血溅在槐树残根上，瞬间催生出新苗。苏青梧踉跄着扑向树苗，却被突然现身的藤原九郎扣住咽喉："苏小姐的凤凰命格，正好当槐仙新容器。"
张砚的七星剑突然脱手。藤原怀中的罗盘泛着邪光，竟是张家失传的寻龙尺！槐树新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枝头结出枚人面槐荚，面容酷似二十年前的苏婉容。
"母亲......"苏青梧的泪珠坠地成血。藤原的倭刀斩断青鸾脖颈，神鸟哀鸣着化作青光融入槐树。周文的尸体突然抽搐，溃烂的皮肉下浮出张青铜面具——赫然是当年剖腹取胎的周管家！
张砚捡起饲凤刃刺入心口。心头血喷在七星剑上，剑身浮现出北斗倒影："爹，孩儿今日要斩断这百年因果！"
剑光劈开人面槐荚的瞬间，地底传来龙吟。槐仙冢彻底崩塌，三百陶瓮中的婴灵化作星河涌向北斗。藤原的倭刀突然调转方向刺进自己腹部，血泊中浮出张泛黄的照片——昭和七年的周家祠堂前，年轻的藤原九郎正与周守业同拜槐仙。
"原来周家早就......"张砚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苏青梧抱着母亲的翡翠簪跳进地脉裂缝，青鸾残魂托着半块龙骨坠向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