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碎片在暗河中碰撞,发出的声响仿若鬼哭狼嚎,凄厉而阴森,在这封闭又幽邃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张砚只觉右臂的龙纹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竟猛地扎进碑座那幽深的凹槽之中。
与此同时,供桌下,周玄策的真身缓缓探出半截槐木手臂,树皮般粗糙的指尖,缠绕着浸过尸油的墨斗线,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周玄策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说道:“张家血脉果然是最佳引子,不枉老夫耗费二十年心血,精心豢养你的囚龙印。”
林见深目光如炬,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他迅速出手,猛地拽住张砚的后领。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三枚枣木钉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张砚耳畔飞过,“噗噗”几声,钉进身后墙壁。林见深是位四十出头的风水师,亦是张砚父亲的故交。
他左眉处那道断眉,伤疤醒目,那是当年为张家挡煞时留下的痕迹,岁月流转,却依旧诉说着往昔的惊险。
此刻,他手中祖传的六合盘疯狂转动,天池中的磁针剧烈摇晃,最终稳稳指向供桌下方,那里,槐树根正如同无数条扭曲的蛇,缓缓蠕动。
“疏影!”林见深朝着祠堂东南角大声暴喝,“起卦!”
林疏影正在用铜镜折射灯笼光,听到呼喊,立刻应声而动。她是林见深的侄女,天生拥有阴阳眼,能窥破世间虚妄。她动作娴熟地抛起三枚龟甲,龟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落地。令人惊奇的是,落地的龟甲竟裂成八卦形状。林疏影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划过镜面,神色凝重,正要开口:“坤位生变,那老东西的真魂藏在......”
然而,话还未说完,供桌下的暗道毫无征兆地喷出一股腥臭血雾。血雾弥漫,瞬间充斥整个祠堂,让人几近窒息。与此同时,周玄策的槐木傀儡“轰”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每一块木屑在血雾中竟化作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朝着众人涌来。千钧一发之际,黑猫九条尾巴骤然收拢,幽蓝火焰瞬间形成一道坚实屏障,将虫群阻隔在外。虫群撞在火焰上,发出“滋滋”声响,烧焦的甲虫尸体纷纷落地,在地上竟诡异拼出“戊寅亥时”的血字。
“小心脚下!”张砚眼疾手快,突然一把拽开林疏影。就在林疏影方才站立之处,地砖“咔嚓”一声裂开蛛网状缝隙,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中渗出,缓缓蔓延。液体中,半截翡翠簪若隐若现,仔细一看,正是苏青梧残魂发间那支,睹物思人,更添几分诡异。
林见深见状,迅速用六合盘扣住地上的血字。刹那间,盘面浮现出北斗九星倒影,他脸色凝重,沉声道:“这是周家布下的九阴锁龙阵,我们方才破的七盏人皮灯笼,不过是阵眼替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祠堂四角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十一具裹着红绸的浮尸,从暗河尽头缓缓漂来。浮尸面色惨白,毫无生气,每具尸体手腕都系着刻有生辰八字的槐木牌,在幽暗中散发着诡异气息。张砚的囚龙印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突然自发飞向碑座,金漆沿着“镇水者,囚龙也”的铭文流淌,所到之处,竟在碑面烧灼出龙形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