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死亡胶水

“咬死了是张世龙指使，但拿不出直接证据。”江鹤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问题是，账本里涉及的保护伞，张世龙死扛着不说，我们只能从其他方向突破。”
陈子姗思索片刻：“小雨的笔录做完了吗？”
“刚做完。”林峰调出一段监控录像，“她确认了李梦生前和王强的冲突，但关于账本的具体来源，她也不清楚。”
江鹤盯着屏幕：“李梦能从张世龙手里偷出账本，说明她接触过核心圈子，我们得查清楚她是怎么拿到手的。”
陈子姗忽然想起什么：“李梦的遗物检查了吗？”
“技术科正在整理。”林峰回答，“不过她的公寓被烧毁了大半，能复原的东西不多。”
江鹤站起身：“走，再去现场看看。”
上午9点40分，李梦公寓废墟
焦黑的墙壁散发着刺鼻的烟熏味，烧毁的家具残骸散落一地。陈子姗戴上手套，蹲下身翻找着地板缝隙里的残留物。
“火是从客厅开始的，但卧室烧得最严重。”江鹤环视四周，“像是有人刻意掩盖什么。”
陈子姗点头：“如果是王强放火灭迹，他没必要烧得这么彻底，除非……”
“除非他要毁掉的东西，不止账本。”江鹤接话，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残骸上。他蹲下身，拨开焦黑的木屑，忽然发现一个金属物件——一枚烧得发黑的U盘。
“有发现。”江鹤用镊子夹起U盘，眯起眼睛，“这玩意儿藏得挺深。”
陈子姗凑近：“能恢复吗？”
“试试看。”江鹤将U盘装进证物袋，“如果李梦还留了其他证据，可能就在这里面。”
上午11点15分，刑侦支队技术科
小刘将U盘插入数据恢复设备，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推进。江鹤站在一旁，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这U盘被高温烧过，芯片可能受损。”小刘推了推眼镜，“不过如果数据没完全损毁，应该能提取一部分。”
陈子姗靠在桌边：“李梦既然藏了账本，U盘里的内容可能更关键。”
几分钟后，屏幕突然跳出一个文件夹窗口。小刘迅速点开：“恢复了！”
文件夹里是一段录音文件和几张照片。江鹤点开录音，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后，李梦的声音响起：
“龙哥，这批货的账我已经做好了，但数目对不上，您看……”
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明显是张世龙：“对不上？你确定没算错？”
“我核对了三遍，少了200万。”李梦的声音有些紧张。
录音里沉默了几秒，随后张世龙冷笑一声：“行，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把账本改掉。”
录音戛然而止。
江鹤眼神一凛：“张世龙在账目上做手脚，李梦发现了，所以被灭口。”
陈子姗点开照片，是几张模糊的转账记录和一份名单，上面有几个被红圈标注的名字。
“这些是什么人？”林峰凑过来。
“像是……受贿的名单。”陈子姗放大图片，“李梦不仅偷了账本，还记录了资金流向。”
江鹤盯着屏幕，忽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周’是谁？”
小刘迅速调取数据库比对：“周志明，市建委副主任，分管城东开发区项目。”
江鹤冷笑：“难怪张世龙死扛着不说，牵扯到这种级别的人，他要是敢吐口，恐怕活不到上法庭。”
陈子姗合上电脑：“现在证据链完整了，可以申请对周志明的调查。”
江鹤点头：“我去找局长批手续，你继续整理证据，尤其是这份名单上的其他人，一个都别漏。”
下午2点，临江市建委大楼
周志明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市中心景观。他坐在真皮座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江鹤和陈子姗。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他语气温和，仿佛早有准备。
江鹤直接摊开搜查令：“周主任，我们怀疑您与张世龙团伙的行贿案有关，需要您协助调查。”
周志明眉毛都没动一下：“张世龙？我听说过这个人，但我和他没有任何往来。”
陈子姗拿出一份转账记录复印件：“那这笔从‘金龙地产’转入您私人账户的200万，您怎么解释？”
周志明扫了一眼，依旧面不改色：“私人投资而已，合法合规。”
“投资？”江鹤冷笑，“张世龙的账本上可写着‘城东项目疏通费’。”
周志明放下茶杯，眼神渐冷：“警官，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当然有。”江鹤直视他，“李梦的录音里，张世龙亲口承认做假账，而您，就是受益人之一。”
周志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动我？”
陈子姗淡淡道：“能不能动您，法律说了算。”
周志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行，我跟你们走一趟。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希望你们别后悔。”
下午4点30分，刑侦支队审讯室
周志明坐在审讯椅上，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做客。江鹤将证据一一摆上桌，他却连看都不看。
“周主任，张世龙已经交代了，您再装下去没意义。”江鹤盯着他。
周志明笑了笑：“他交代什么了？让他当面跟我说。”
陈子姗敲了敲桌子：“您似乎很自信他不会开口？”
周志明靠在椅背上：“年轻人，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个级别能碰的。”
江鹤猛地拍桌：“少来这套！李梦死了，王强落网，张世龙自身难保，你以为还有人能保你？”
周志明依旧从容：“保我？不需要。倒是你们——”他眼神陡然锐利，“查到这个份上，有没有想过后果？”
陈子姗冷笑：“后果就是，您得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
周志明摇头，像是怜悯他们的天真：“话别说太满。”
就在这时，江鹤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皱眉接起，听了几句后，脸色骤变。
“怎么了？”陈子姗察觉不对。
江鹤挂断电话，声音低沉：“张世龙在拘留所……自杀了。”
晚上7点20分，临江市刑侦支队法医解剖室
解剖台上的白炽灯冷得刺眼，陈子姗戴着橡胶手套，指尖轻轻拨开张世龙脖颈上的伤口。刀口整齐，深及气管，手法干脆利落，几乎是一刀毙命。
“自杀？”她冷笑一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鹤，“你信吗？”
江鹤双手抱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拘留所的监控显示，他确实是自己动的手。”
“自己动手？”陈子姗用镊子夹起一片染血的剃须刀片，“这东西哪来的？拘留所里连牙刷都是软胶的，他上哪搞到刀片？”
江鹤没说话，只是盯着张世龙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脸。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黑老大，此刻像条死鱼一样躺在解剖台上，眼睛还半睁着，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让他难以置信的东西。
“死亡时间？”江鹤问。
“下午3点40分左右。”陈子姗放下镊子，“从伤口深度和出血量来看，他几乎是瞬间失去意识，根本没机会呼救。”
“也就是说，他‘自杀’的时候，没人发现？”
“除非有人故意没发现。”陈子姗摘下手套，语气讽刺，“一个刚被抓的黑老大，在审讯室里嘴硬得要死，转头就‘想不开’自杀了？骗鬼呢。”
江鹤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林峰，查一下今天下午拘留所的监控记录，尤其是3点到4点之间进出的人员名单。”
挂断电话，他看向陈子姗：“周志明那边怎么样？”
“还在审讯室坐着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陈子姗冷笑，“张世龙一死，他更不会开口了。”
江鹤眼神冷了下来：“张世龙死了，账本还在，李梦的录音也在，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问题是……”陈子姗顿了顿，“如果张世龙的死不是意外，那周志明背后的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
江鹤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往外走：“我去趟拘留所。”
晚上8点10分，临江市拘留所
拘留所的走廊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江鹤站在张世龙生前待过的监室门口，监室很小，只有一张铁床和一个塑料马桶，墙上连个挂钩都没有。
“他死前有什么异常吗？”江鹤问站在一旁的拘留所值班民警。
民警摇头：“没有，下午送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吃完就躺床上睡觉了，谁知道……”
“送饭的是谁？”
“食堂的老刘，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没问题。”
江鹤没说话，目光扫过监室的每一个角落。床垫被掀开，床板上干干净净，连个划痕都没有。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床脚，忽然发现一点细微的反光。
他伸手一抹，指腹上沾了一点透明的胶状物。
“这是什么？”民警凑过来看。
江鹤没回答，只是用证物袋小心地收集起来，然后站起身：“今天下午除了送饭的，还有谁进过这间监室？”
“没有啊，按规定，犯人关押期间除了管教和送饭的，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出。”
江鹤冷笑：“那这胶水是哪来的？”
民警一愣，脸色变了：“这……这我真不知道。”
江鹤没再追问，转身往外走。刚走到走廊拐角，林峰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江队，查到了！”
“说。”
“监控显示，下午3点20分，有个维修工进过拘留区，说是修水管。”林峰压低声音，“但拘留所今天根本没报修过水管。”
江鹤眼神一凛：“人呢？”
“出去了，登记的名字是假的，监控拍到了正脸，技术科正在比对。”
江鹤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果然有人进来灭口。”
晚上9点30分，刑侦支队会议室
投影仪上显示着维修工的监控截图，男人戴着鸭舌帽，低着头，只能看到半张侧脸。
“比对结果出来了。”小刘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弹出数据库匹配信息，“这人叫马三，有前科，五年前因故意伤害罪入狱，去年刚放出来。”
“马三？”江鹤皱眉，“他和张世龙什么关系？”
“暂时没查到直接关联。”小刘推了推眼镜，“但他去年出狱后，在城东一家汽修厂工作，而那家汽修厂的老板，是周志明的表弟。”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