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无声的控诉

陈子姗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下有意思了。”
江鹤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神锐利：“马三现在在哪？”
“还没找到。”林峰摇头，“他离开拘留所后，监控显示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是套牌的。”
“继续查。”江鹤站起身，“另外，周志明不能放，申请延长羁押。”
“恐怕不行。”林峰苦笑，“局长刚才来电话，说周志明的律师已经到了，要求保释。”
江鹤猛地拍桌：“保释？他涉嫌受贿和谋杀，保什么释？！”
“律师说我们证据不足，而且……”林峰犹豫了一下，“局长说，上面有人打招呼了。”
陈子姗冷笑：“果然，张世龙一死，有人坐不住了。”
江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志明可以走，但马三必须抓到。”
他看向陈子姗：“张世龙的尸检报告，尽快做完整，尤其是那个胶水的成分分析。”
陈子姗点头：“明天上午出结果。”
晚上11点，临江市某高档小区外
周志明从刑侦支队大门走出来，西装笔挺，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他的律师跟在身后，低声说着什么。
马路对面，江鹤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就这么放他走了？”林峰不甘心地问。
“放长线，钓大鱼。”江鹤声音低沉，“周志明现在比我们急，他背后的人更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盯紧周志明，看他今晚去见谁。”
挂断电话，江鹤最后看了一眼周志明的背影，发动车子，驶入夜色中。
凌晨4点15分，临江市刑侦支队法医实验室
陈子姗摘下橡胶手套，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解剖台上的白炽灯依旧亮着，张世龙的尸体已经被重新缝合，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像某种无声的控诉，在冰冷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拿起平板，调出刚刚完成的尸检报告，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在一组数据上——“伤口边缘检测到微量聚丙烯酰胺胶体残留”。
“果然……”她低声自语，眼神冷了下来。
这种胶体常用于工业粘合剂，但出现在张世龙的伤口上，意味着凶器并非普通的剃须刀片，而是被某种特殊方式固定过的利器。换句话说，张世龙的“自杀”根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江鹤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凌晨的寒气。他看了一眼解剖台，眉头皱得更紧：“有结果了？”
陈子姗把平板递给他：“伤口里的胶体成分和床脚发现的残留物一致，应该是凶手用胶水固定刀片，让张世龙‘被迫自杀’。”
江鹤盯着报告，眼神锐利：“拘留所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内部人员。”
“或者，有人买通了内部人员。”陈子姗冷笑，“那个‘维修工’马三，查到了吗？”
“暂时没有。”江鹤摇头，“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东老工业区，那边监控少，容易藏人。”
“周志明呢？”
“放了。”江鹤语气阴沉，“律师保释，局长批的。”
陈子姗嗤笑一声：“动作真快。”
江鹤没接话，只是盯着尸检报告，忽然问道：“张世龙的胃内容物分析做了吗？”
“做了。”陈子姗调出另一页数据，“死亡前两小时进食，食物里没检出药物残留，但……”她顿了顿，“胃黏膜有轻微灼伤痕迹，可能是某种刺激性液体。”
江鹤眼神一凛：“毒？”
“不像。”陈子姗摇头，“更像是高浓度酒精或者强酸，但量不大，不足以致命。”
“也就是说，有人可能逼他喝过什么……”江鹤思索片刻，忽然抬头，“拘留所的监控录像，能看清他死前的情况吗？”
“我让技术科调了。”陈子姗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发过来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划开屏幕，是林峰发来的视频文件。
两人凑近屏幕，视频里，张世龙独自坐在监室床上，神情平静，甚至有些麻木。直到某个瞬间，他突然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随后缓缓躺下，背对摄像头。几分钟后，他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他在听什么？”江鹤眯起眼。
陈子姗放大画面，发现张世龙的耳朵里似乎塞了东西：“耳机？”
“拘留所里哪来的耳机？”江鹤立刻拨通林峰的电话，“查一下张世龙死前监室附近的音频设备，尤其是能传输声音的东西！”
挂断电话，他看向陈子姗：“如果凶手是用声音控制他‘自杀’，那这个人一定熟悉拘留所的监控死角，甚至可能提前踩过点。”
陈子姗点头：“马三的维修工身份，正好能解释他为什么能自由进出拘留区。”
“不止。”江鹤冷笑，“维修工能接触水管、电路，甚至监室的床铺结构，他完全有机会提前布置。”
上午8点，临江市城东老工业区
废弃的厂房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破败，锈蚀的铁门半开着，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烟头。江鹤带着两名刑警走进其中一栋厂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霉味。
“马三最后出现的监控就是这附近。”林峰低声说，“这一带很多废弃工厂，流浪汉和混混经常藏在这儿。”
江鹤环视四周，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他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泥土还是湿的。
“有人刚来过。”他站起身，示意其他人警戒。
几人顺着脚印往里走，最终停在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江鹤拔枪，猛地推开门——
一个瘦小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翻找什么，听到动静，他惊恐地抬头，下一秒便朝后窗窜去。
“站住！”林峰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人按倒在地。
男人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布满胡茬的脸——正是监控里的马三。
江鹤走到他面前，冷声问：“张世龙是怎么死的？”
马三眼神闪烁：“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维修工？”江鹤冷笑，“拘留所的水管修好了吗？”
马三脸色瞬间惨白。
上午10点，刑侦支队审讯室
马三坐在审讯椅上，额头上全是冷汗。江鹤把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全是他在拘留所进出的监控截图。
“现在能说了吗？”江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马三哆嗦了一下：“我、我就是拿钱办事……”
“谁的钱？”
“龙……龙哥的人。”马三咽了咽口水，“他们说，只要我把东西带进去，剩下的不用我管。”
“什么东西？”
“一个小耳机，还有……还有胶水。”马三低下头，“他们说，把胶水涂在床脚，耳机塞给张世龙，剩下的他会自己解决。”
江鹤眼神一冷：“耳机里有什么？”
“不、不知道……”马三摇头，“但张世龙听完后，脸色特别难看，然后就……”
“谁给你的耳机？”
马三犹豫了一下，终于崩溃般说道：“周……周志明的司机！”
审讯室外，陈子姗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他。”
江鹤走出来，脸色阴沉：“周志明这是狗急跳墙了。”
“马三的口供能钉死他吗？”
“不够。”江鹤摇头，“司机可以抵赖，周志明完全可以撇清关系。”
陈子姗思索片刻，忽然说道：“张世龙的账本里，有没有提到周志明？”
“有，但都是代号。”江鹤皱眉，“‘老周’、‘周老板’，没有直接证据。”
“那就逼他自己跳出来。”陈子姗眼神锐利，“他不是喜欢灭口吗？那就让他再灭一次。”
江鹤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马三。”陈子姗微微一笑，“放消息出去，就说他招了。”
下午2点，临江市某高档茶楼
周志明坐在包厢里，脸色阴沉地听着电话。
“马三被抓了，还供出了司机？”他咬牙，“废物！”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了什么，周志明的眼神逐渐阴冷：“……处理干净。”
他挂断电话，起身离开。
茶楼外的巷子里，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周志明刚走近，车门突然打开，两名便衣刑警直接把他按在车上！
“周局长，这么着急去哪？”江鹤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晃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马三的审讯录像。
周志明脸色铁青：“江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江鹤冷笑，“关于张世龙的‘自杀’，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
周志明挣扎了一下，最终冷笑：“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结案？”
“不。”江鹤盯着他，“但你的司机，应该没你这么嘴硬。”
周志明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午3点20分，临江市刑侦支队审讯室
周志明坐在审讯椅上，西装依旧笔挺，但额角的青筋却隐隐跳动。他盯着单向玻璃，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的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江鹤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直接丢在桌上。
“周局长，咱们聊聊？”
周志明抬了抬眼皮：“江队长，我时间宝贵，有什么话直说。”
“行。”江鹤拉开椅子坐下，翻开档案，“张世龙的案子，马三已经招了，说是你的司机让他把耳机和胶水带进拘留所。”
周志明嗤笑一声：“一个混混的话也能信？他要是说我指使他杀人，你们是不是也信？”
“我们当然不会只听他一面之词。”江鹤语气平静，“所以，我们查了你的司机——王强。”
周志明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王强名下有一张银行卡，最近三个月，每个月固定有一笔五万块的进账。”江鹤翻开另一页，“打款账户是个空壳公司，但有趣的是，这家公司的注册人，是你老婆的表弟。”
周志明脸色终于变了：“你们查我家人？”
“查案而已。”江鹤冷笑，“周局长这么紧张？”
周志明深吸一口气，重新靠回椅背：“就算王强收钱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私下做什么，我管不着。”
“是吗？”江鹤从档案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那这个呢？”
照片上，是王强和马三在城东一家小餐馆碰头的画面，时间正是张世龙死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