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注射之谜

周明终于瘫软下来，脸色灰败。
晚上8点，明远市刑侦支队办公室
陈子姗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神色疲惫。
江鹤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结案报告，看到她时微微挑眉：“还没走？”
“等你签字。”陈子姗抬了抬下巴，“案子结了？”
“结了。”江鹤将报告丢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周明全招了，他那天晚上本来只是想威胁林小夏，结果她反抗激烈，他一怒之下掐死了她，之后伪造了自杀现场。”
陈子姗轻哼一声：“人渣。”
江鹤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过了几秒，陈子姗突然开口：“周副局长那边没动静？”
“有动静也没用。”江鹤冷笑，“证据确凿，他儿子这次跑不掉。”
陈子姗点点头，没再多问。
江鹤拿起报告签完字，抬头看她：“饿不饿？请你吃饭。”
陈子姗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组长居然主动请客？”
江鹤嗤笑：“爱去不去。”
“去，当然去。”陈子姗站起身，拎起外套，“不过我要吃贵的。”
江鹤：“……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11月19日，凌晨2点15分，明远市“夜阑珊”会所后巷
雨水顺着霓虹灯牌滴落，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水洼。陈子姗蹲在尸体旁，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将死者惨白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约二十五六岁，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黑色亮片短裙，此刻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躺在后巷的垃圾堆旁——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大张，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陈子姗戴着手套，轻轻拨开死者凌乱的头发，露出耳后一个细小的针孔，“颈部有机械性窒息痕迹，但真正的死因可能是药物过量。”
江鹤站在她身后，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眉宇间压着阴沉。他环顾四周，这条后巷堆满了会所的垃圾袋，散发着腐臭的酒气和食物残渣的味道。几个刑警正在拍照取证，闪光灯在雨夜中格外刺眼。
“身份确认了吗？”他问。
老吴从警戒线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粉色手机：“死者叫林美琪，是这家会所的坐台小姐。手机有密码，但锁屏界面显示昨晚11点23分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江鹤接过证物袋，眯起眼睛看向屏幕。短信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查一下她最后接触的客人。”江鹤将手机递给技术科的小张，“调取会所内部和周边所有监控。”
陈子姗已经初步检查完尸体，示意助手将尸体装袋。她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膝盖：“死者身上没有明显抵抗伤，但手腕和脚踝都有捆绑痕迹，应该是被控制后注射药物。奇怪的是…”她指向死者大张的双腿，“下体没有性侵痕迹，但大腿内侧有用锐器刻的字。”
江鹤蹲下身，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惨白的大腿皮肤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贱人】。
“不是临时起意。”江鹤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凶手是故意把她摆成这样的姿势，像是在…展示。”
陈子姗点头：“而且凶手懂医学知识，注射点很专业，药物应该是导致心脏骤停的某种毒素。”她摘下手套，看了眼会所闪烁的霓虹灯牌，“先回局里做详细尸检，我怀疑这案子不简单。”
上午9点，明远市刑侦支队会议室
投影仪上显示着林美琪生前的照片，与今早的尸体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林美琪，26岁，夜阑珊会所的坐台小姐，化名’露露’。”老吴指着资料说道，“根据会所领班的口供，她昨晚10点左右被一个熟客点台，11点15分左右两人一起离开包间，之后没人再见过她。”
“熟客是谁？”江鹤问。
“叫张明远，35岁，明远市立医院的外科医生。”老吴调出一张监控截图，“这是他们一起离开会所的影像，11点18分。”
陈子姗盯着照片上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眯起眼睛：“医生？难怪注射手法这么专业。”
“查过他的背景吗？”江鹤问。
技术科的小张接话：“查了，张明远在医院口碑不错，没有不良记录。但有个细节——他三个月前刚离婚，前妻叫周雅，是夜阑珊会所的财务主管。”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有意思。”江鹤敲了敲桌子，“前妻是会所财务，现女友是会所小姐…小张，查一下周雅现在人在哪。”
“已经查过了，”小张推了推眼镜，“周雅昨晚8点就下班回家了，小区监控显示她整晚没出门。但…”他调出另一份记录，“张明远和林美琪的关系不简单，林美琪的银行流水显示，过去三个月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两万元的转账，汇款人正是张明远。”
“包养关系？”老吴皱眉。
“更像是封口费。”陈子姗突然开口，她举起一份刚拿到的尸检报告，“我在林美琪体内检测到高浓度的琥珀胆碱，这是一种医用肌松剂，过量会导致呼吸肌麻痹致死。而更重要的是…”她停顿了一下，“死者已经怀孕八周。”
江鹤的眼神骤然锐利：“张明远知道吗？”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陈子姗翻动报告，“胎儿DNA已经送去比对了，但根据林美琪的日记记载，她确实告诉过张明远怀孕的事，而对方的反应是…‘她读出一段记录：’‘他说会负责，但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事情？”江鹤冷笑，“处理掉她和孩子？”
“张明远现在人在哪？”
“医院说他今天请假了，”老吴查看手机，“我们的人正在去他家的路上。”
江鹤站起身：“我亲自去。子姗，你继续分析尸检结果，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陈子姗点头，却在江鹤转身时叫住他：“等等。”她递过一份文件，“这是从林美琪手机恢复的完整通讯记录，昨晚11点20分，也就是她发那条未发送短信前，接了一个长达7分钟的电话，号码是…”
江鹤看向那个号码，瞳孔微缩——是医院的内部短号。
“急诊科的号码。”陈子姗说，“而昨晚值班的急诊医生…”
“就是张明远。”江鹤冷冷接话，“他用自己的工作电话打给死者？”
“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陈子姗抿了抿唇，“是故意为之。”
上午10点30分，明远市立医院员工宿舍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江鹤带着两名刑警站在张明远的宿舍门前，敲了三次门都无人应答。
“破门。”江鹤后退一步。
随着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宿舍内窗帘紧闭，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张明远？”江鹤慢慢靠近，手按在配枪上。
没有回应。
当江鹤绕到正面时，他的动作顿住了——张明远双眼圆睁，嘴角溢出白沫，右手垂在桌边，地上滚落着一个空的注射器。
书桌上放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我受不了了，都是我做的，我对不起露露”。
江鹤蹲下身，探了探张明远的颈动脉，然后抬头对身后的刑警摇头：“死了，初步判断是自杀，注射氰化物。”
他的目光扫过书桌，突然停在电脑屏幕上——那是一封未关闭的邮件，收件人是周雅，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3点17分，主题是：【我们该结束了】。
江鹤戴上手套，点开邮件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雅，我杀了露露，现在轮到你了。”
11月19日，上午11点20分，明远市立医院员工宿舍
张明远的尸体被装进黑色尸袋，两名法医助手小心地抬上担架。江鹤站在宿舍门口，盯着技术科的人采集现场痕迹。房间里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苦杏仁气味——氰化物的典型特征。
“自杀？”老吴走过来，手里拿着初步的现场报告，“这也太巧了，我们刚查到他和死者林美琪的关系，他就自杀了？”
江鹤没说话，目光落在书桌抽屉的缝隙里——那里夹着一张照片的一角。他戴上手套，轻轻拉开抽屉。
照片上是张明远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背景是某个度假海滩。女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笑容温婉。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雅，永远在一起”。
“周雅，”江鹤将照片递给老吴，“查一下她的行踪，尤其是昨晚到现在的。”
老吴接过照片，皱眉道：“张明远邮件里说要杀她，该不会…”
“先找到人再说。”江鹤转身走向门口，“子姗那边有消息了吗？”
“陈法医刚来电话，说在张明远的尸体上发现了异常痕迹。”老吴跟上他的脚步，“让你尽快回局里。”
中午12点40分，明远市刑侦支队解剖室
陈子姗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手中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张明远的胸腔。无影灯下，脏器暴露在冷光中，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死亡时间在凌晨3点到4点之间，氰化物中毒，剂量足以在十秒内致命。”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但奇怪的是…”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江鹤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他站到解剖台旁，目光落在张明远裸露的胸口。
“注射点有问题？”他问。
陈子姗点头，用镊子指向死者右臂肘窝处的一个针孔：“氰化物是从这里注入的，针头垂直刺入，角度精准，深度刚好达到静脉。”她顿了顿，“但张明远是左撇子。”
江鹤眼神一凛。
“所有医疗记录和同事证言都显示，他习惯用左手注射。”陈子姗放下镊子，“一个左撇子，很难用右手给自己打针，还打得这么完美。”
“他杀。”江鹤冷声道，“有人伪造了自杀现场。”
陈子姗摘下手套，走到一旁的电脑前调出照片：“还有更奇怪的。”屏幕上显示张明远右手腕的特写，“你看这里，有轻微的淤痕，像是被束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