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小姐醒醒！李家公子带着柳姑娘来退婚了！"丫鬟春桃举着铜盆，水珠顺着她额前碎发往下淌，活像只炸了毛的狸花猫。
苏浅浅抹了把脸，脑仁突突直跳。三分钟前她还在录音棚里录《霸道王爷爱上我》第108章，这会子耳边却响着机械音：「欢迎使用’金豆子’系统，他人眼泪可兑换积分，当前余额：零。」
"这年头穿越都搞买一送一？"她盯着雕花床顶喃喃自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主是江南首富独女，自幼体弱多病，偏生爱上个穷书生李修文。如今书生攀上京城贵女柳如烟，竟要当着全城贵妇的面退婚！
春桃急得直跺脚：“小姐快更衣吧，前厅都闹翻天了！柳姑娘说您连《女诫》都背不全…”
"背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苏浅浅掀开锦被跳下床，差点被十二幅月华裙绊个跟头。铜镜里映出张苍白小脸，倒真应了那句"闲静似娇花照水”，可惜眼尾那颗泪痣平添三分病气。
系统突然叮咚作响：「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战斗状态，发放新手礼包——'阴阳怪气十连击’体验卡，限时一炷香。」
前厅已乱作一团。李修文攥着退婚书，身旁的柳如烟正用帕子拭眼角：“苏姑娘莫怪，实在是修文哥哥说与你相处总觉气闷…”
"气闷找大夫啊！"苏浅浅拎着裙摆跨过门槛，声如裂帛，“李公子这病倒是稀奇，吃着苏家的米，穿着苏家的绸，转头说苏家的空气不新鲜？”
满座哗然。柳如烟手一抖，茶盏"哐当"砸在青石砖上。
「柳如烟产生委屈情绪，眼泪值+5」
苏浅浅瞥见系统面板跳动的数字，唇角微勾。她学着某音博主的气势往太师椅上一坐：“诸位评评理，我苏家供他寒窗十年，连赴京赶考的盘缠都是典当了我娘陪嫁的翡翠镯子。如今榜上探花，倒嫌起金窝银窝不如柳姑娘的草窝？”
李修文面皮紫涨：“婚姻大事讲究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还收我苏家三千两银票当定情信物？"苏浅浅从袖中抖出一沓票据，“这是庆丰钱庄的存根，需要我念给各位夫人听听？”
「李修文产生羞愤情绪，眼泪值+10」
柳如烟慌忙去扯李修文衣袖：“修文哥哥说过那些都是借…”
"柳姑娘可知’借’字怎么写？"苏浅浅截住话头，突然起身逼近，“左边是’人’，右边是’昔’，就是说借了东西的人，迟早要变成昔日故人。”
满厅女眷憋笑憋得肩膀直颤。柳如烟眼泪啪嗒掉在绣鞋上，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个不停。
「柳如烟眼泪值+20，解锁初级技能’舌战群儒’」
苏浅浅趁热打铁，掏出帕子假意抹泪："可怜我爹爹昨日还说，等李公子归家要摆三天流水席，如今看来…"她突然转向柳如烟，“不如改成柳姑娘的纳吉宴？毕竟您连龙凤喜烛都备好了不是？”
"你、你血口喷人！"柳如烟猛地起身，腰间玉佩"当啷"落地。众人定睛一看，分明刻着"百年好合"四字。
「在场七位女眷产生震惊情绪，眼泪值+100」
苏浅浅差点笑出声。这玉佩是原主记忆里柳如烟前日刚打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正要乘胜追击，忽听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
玄衣男子转出时，满室珠翠都失了颜色。他腰间悬着御赐金鱼袋，墨色织锦袍角翻涌暗纹，偏生手里捏着把瓜子，生生把矜贵气度磕出三分痞气。
"萧某路过贵府，倒看了出好戏。"男子指尖一弹，瓜子壳稳稳落入三丈外的青瓷盂中，“苏姑娘可愿来我府上做女先生？月俸三百两，包五险一金。”
满座倒抽冷气。五险一金是什么没人懂，但萧景珩是谁全京城都知道——圣上钦封的镇北侯，十八岁平定漠北之乱，如今掌着皇城禁军。
苏浅浅眨眨眼：“侯爷府上缺骂街的？”
"缺个能说会道的。"萧景珩踱步到她跟前，身上沉水香混着瓜子味，“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正缺人管教，苏姑娘方才那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甚妙。”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检测到S级攻略对象，眼泪值兑换比例翻倍！」
苏浅浅盯着男子眼尾泪痣，突然福至心灵："成交！不过得先容我办件事。"她转身抓起退婚书，蘸着柳如烟的眼泪按上手印：“从今日起，我苏浅浅与李家恩断义绝！”
李修文刚要开口，萧景珩漫不经心道："柳姑娘与李探花情比金坚，本侯明日就请旨赐婚。"他转头笑得春风和煦，“毕竟拆人姻缘要遭雷劈，您说是不是？”
柳如烟当场哭晕在李修文怀里。苏浅浅看着飙升至500的眼泪值，默默兑换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能。檐下铜铃叮当，她望着萧景珩的背影眯起眼——这男人分明是等着捡漏呢。
檐角的铜铃声还未散尽，萧景珩的鎏金马车已停在侯府门前。苏浅浅撩开车帘时，正瞧见朱漆大门上贴着副对联——左边"莫生气"，右边"吃亏是福"，横批"和气生财"。
"令弟写的？"她嘴角抽搐。
萧景珩掸了掸衣襟上的瓜子屑：“上个月他把御史大夫的胡子编成麻花辫，我让他在佛堂抄了三天《清心咒》。”
穿过三重月洞门，苏浅浅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纨绔中的战斗绔"。庭院里杵着个金线滚边的蚕丝帐篷，帐前挂着"闲人免进"的檀木牌，七八个丫鬟正端着冰镇酸梅汤往帐中送。
"萧景明！"萧景珩屈指敲了敲帐篷支架，“给你三息时间滚出来。”
帐帘掀起时，苏浅浅险些被晃瞎眼——少年郎君套着件孔雀翎织就的披风，腰间玉带嵌满鸽血红宝石，连发冠上的东珠都有鹌鹑蛋大小。最绝的是他怀里抱着只通体雪白的貂，那貂脖子上还系着金铃铛。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眼泪值翻倍区！」
系统提示音让苏浅浅眼睛发亮。萧景明却鼻孔朝天：“兄长又要给我请先生？上次那个白胡子老头，被我养的蛐蛐吓出癔症…”
"萧公子可知’凡尔赛’？"苏浅浅突然开口。
“凡什么赛？”
"就是说有些人表面光鲜，实则空虚寂寞冷。"她踱步到酸梅汤前，“就像这汤，加了冰片、薄荷、天山雪莲，可解得了心头燥热？”
萧景明手一抖，貂儿窜出去挠翻了琉璃盏。苏浅浅弯腰捡起块碎瓷：“听说公子最爱斗鸡走马，可知如今京中最时兴的玩法？”
少年眼睛瞬间亮如灯笼：“快说！”
"叫’真心话大冒险’。"苏浅浅摸出个骰子，“输的人要么说件最丢人的事，要么去干件最丢人的事——比如给御史大夫的胡子编小辫。”
萧景珩呛了口茶。
半个时辰后，苏浅浅看着系统面板狂涨的眼泪值，深藏功与名。萧景明正蹲在假山顶上学蛤蟆叫——方才他连输三局，被迫坦白了偷穿兄长朝服结果卡在屏风里，给御赐的汗血宝马喂甜糕害它窜稀，以及试图用夜明珠贿赂太学博士被发现的光辉事迹。
「萧景明羞耻值爆表，眼泪值+200」
「围观丫鬟憋笑过度，眼泪值+150」
"苏先生。"萧景珩突然凑近她耳畔，“你这招杀人诛心，可比我的军法管用多了。”
温热气息扫过耳垂，苏浅浅后颈泛起细密疙瘩。她偏头躲开，却撞进对方含笑的桃花眼：“侯爷再凑近些，眼泪值都要算您头上了。”
这话倒是不假。萧景珩身上沉水香裹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分明是御书房才有的味道。苏浅浅想起系统提示的"S级攻略对象"，故意抬袖掩唇：“听闻侯爷擅棋，不如我们…”
"苏姑娘！"管家突然气喘吁吁跑来，“老夫人请您去松鹤堂，说是要考校学问！”
萧景珩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祖母最重《列女传》。”
"巧了。"苏浅浅理了理裙摆，“我上辈子专治女德班。”
松鹤堂内檀香缭绕。萧老夫人捻着佛珠，眼皮都不抬：“听闻苏姑娘退了婚约？”
"及时止损罢了。"苏浅浅接过春桃递来的茶，“就像买胭脂发现掺了朱砂，总不能为着几两银子烂脸吧？”
佛珠"咔嗒"撞在案几上。老夫人冷笑：“女子当以柔顺为美，你这般牙尖嘴利…”
"老夫人教训的是。"苏浅浅突然起身行了个标准万福礼，“小女这就去把侯爷书房里的话本子烧了，再把南风馆新排的剑器舞谱撕了，最后把您藏在佛经里的…”
"咳咳！"萧景珩握拳抵唇，“祖母，孙儿觉得苏姑娘颇有林下之风。”
老太太瞪着孙儿袖口露出的半截戏折子，脸色青红交加。苏浅浅趁热打铁：“其实小女最仰慕班昭先生，她十四岁嫁人，四十岁守寡，还能续写《汉书》，可见女子未必非要困于后宅。”
「萧老夫人产生复杂情绪，眼泪值+50」
从松鹤堂出来时，日头已西斜。萧景珩突然将她抵在紫藤花架下，藤影斑驳落在他眉间：“苏姑娘怎知祖母佛经里藏着东西？”
"侯爷腰间玉坠刻着’云韶’二字，可那是教坊司首席舞姬的艺名。"苏浅浅指尖划过他衣襟，“老夫人方才听到南风馆时，扯断了三颗佛珠。”
萧景珩低笑出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不如苏姑娘再猜猜，本侯为何非要请你来？”
"自然是为了…"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找人替你背黑锅呀。”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萧景明提着染血的衣摆狂奔而来：“兄长救命！我把礼部尚书的宝贝孙子揍了！”
苏浅浅看着系统里新鲜到账的300眼泪值，默默兑换了"祸水东引"技能。萧景珩却抓起她的手腕往书房带：“劳烦苏先生教教这小子，什么叫’正当防卫’的完美话术。”
暮色渐浓，苏浅浅蘸着朱砂在宣纸上写写画画：“首先，你要强调对方先动的手；其次，要表现出迫不得已的反击；最后，重点渲染自己受到的惊吓…”
"就像苏姑娘今日在松鹤堂的表现？"萧景珩倚着窗棂剥莲子，冷不丁将一颗雪白果肉塞进她嘴里。
莲心清苦混着指尖温热，苏浅浅心跳漏了一拍。她强作镇定：“侯爷该担心明日早朝，毕竟令弟揍的是三皇子伴读…”
"所以需要苏姑娘再帮个小忙。"萧景珩变戏法似的掏出卷明黄圣旨，“三皇子方才哭着求陛下做主，圣上宣你明日进宫辩解。”
苏浅浅盯着圣旨上"惊才绝艳"四字，突然有种掉进连环套的错觉。檐下铜铃又响，她望着某人得逞的笑，终于明白什么叫美色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