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穆清霄率先翻过栅栏,落地时踩碎了一截枯骨。他低头看去,发现泥土里半埋着许多动物骸骨,骨头上刻着细密的符文。
钟渝棠蹲下检查:“是黑猫的骨头,有人在这里做过邪法。”
穆沉舟咽了口唾沫:“我突然觉得包子不香了…”
厂房大门被铁链锁着,但锈蚀严重。穆清霄用力一拽,锁链就断开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说不清的腥臭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投下斑驳的光斑,照亮了地面上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那是…”穆沉舟声音发颤。
“血。”穆清霄蹲下摸了摸,“时间太久,已经渗进水泥里了。”
钟渝棠的罗盘突然“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缝。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好,这里的阴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厂房深处的黑暗。
“有人?”穆沉舟紧张地摸出防身用的桃木钉。
穆清霄示意他们别出声,轻手轻脚地向声源处移动。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拐过一堆生锈的铁桶后,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弯腰在地上摆弄什么。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活人…”男人咧嘴笑了,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好久没见到活人了…”
穆沉舟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鬼、鬼啊!”
钟渝棠迅速结印,指尖泛起淡淡金光:“退!”
男鬼被金光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烟雾一样散开,但很快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没用的…”他咯咯笑着,“在这里,我们死不了…”
穆清霄皱眉:“‘我们’?这里不止你一个?”
男鬼的笑容扩大了:“很多…很多很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都是被他们害死的!”
“他们是谁?”钟渝棠追问。
男鬼的身影开始扭曲:“穿黑衣服的人…拿铜铃的人…啊!”他突然抱头惨叫,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扯一样四分五裂,最后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地缝。
厂房重归寂静,只有三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他被下了禁制。”钟渝棠脸色发白,“有人不让他说出真相。”
穆清霄盯着男鬼消失的地方:“看来阴符门在这里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继续深入,在厂房最里面发现了一扇暗门。门上的锁很新,明显经常有人使用。穆清霄试了试,打不开。
“让开。”钟渝棠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在锁孔里拨弄几下,锁“咔嗒”一声开了。
穆沉舟瞪大眼睛:“你还会这个?”
“家学渊源。”钟渝棠收起银簪,得意地挑眉。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阴冷的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楼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墙壁上画满了诡异的红色符咒,中央是一个圆形祭坛,坛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芯还在燃烧,发出幽蓝的光。
“七星引魂阵…”钟渝棠声音发颤,“这是要招什么东西上来?”
穆清霄走近祭坛,发现每盏灯下面都压着一张黄纸,纸上写着生辰八字。他拿起一张,脸色骤变:“这是活人的八字!”
“有人在用活人养阵?”穆沉舟声音都变调了。
钟渝棠检查其他几张:“这些人的命格都很特殊,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她突然停住,“这张…这张是二十年前的八字!”
穆清霄接过一看,瞳孔猛地收缩——八字的主人如果还活着,今年正好三十五岁。而他自己,就是三十五岁。
“是针对你的。”钟渝棠抓住他的手臂,“这是个陷阱!”
突然,七盏灯的火苗同时窜高,整个地下空间被幽蓝的光充满。祭坛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黑影,逐渐凝聚成人形——那是个穿黑袍的老者,手里拿着一串铜铃。
“穆家的小子…”老者声音沙哑,“我等了你二十年…”
穆清霄浑身绷紧:“阴符门主?”
老者笑了,脸上的皱纹像干枯的树皮:“聪明。把玉牌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休想!”钟渝棠挡在穆清霄前面,双手结印,金光形成屏障。
门主摇动铜铃,刺耳的铃声在地下空间回荡。墙壁上的符咒开始发光,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你以为带两个帮手就能对抗阴符门?”门主冷笑,“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逃不掉。”
穆沉舟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向黑影:“去你的!”糯米碰到黑影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几个黑影惨叫着退开。
“好小子!”钟渝棠趁机咬破手指,在掌心画符,一掌拍向地面,“破!”
金光以她为中心扩散,暂时逼退了黑影。穆清霄趁机掏出玉牌,玉牌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血色。
“你想要这个?”他举起玉牌,“那就自己来拿!”
门主的表情变了:“你竟然…”他突然暴怒,“找死!”铜铃疯狂摇动,所有黑影同时扑向三人。
千钧一发之际,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黑影尽数震退。门主惨叫一声,黑袍被烧出几个大洞。
“不可能!”他惊恐地看着玉牌,“它怎么会认你为主?!”
穆清霄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它本来就是穆家的东西!”
红光越来越强,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钟渝棠拉住两人:“快走!这里要塌了!”
三人冲向楼梯,身后传来门主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们逃不掉的!阴符门不会放过你们!”
他们刚冲出厂房,身后就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尘埃落定后,整个地下入口已经被彻底掩埋。
穆沉舟瘫坐在地上:“我们…我们是不是干掉了一个大BOSS?”
钟渝棠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穆清霄看着手中的玉牌,红光已经褪去,但玉牌变得温热:“他说的认主是什么意思?”
“看来有些事,得去问你爷爷了。”钟渝棠拍拍他的肩,“不过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远处传来警笛声,显然是厂房倒塌引起了注意。三人迅速翻出栅栏,消失在晨雾中。
他们没有注意到,废墟的阴影里,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晨雾未散,穆清霄三人匆匆离开废弃厂房,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旧面包车。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引擎发动,车子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驶离这片阴气森森的工业区。
穆清霄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那块温热的玉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繁复的纹路。玉牌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芒,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他侧头看向开车的钟渝棠,她眉头微蹙,目光紧盯着前方,显然也在思索刚才发生的事。
“那东西说‘认主’……”穆清霄开口,“难道这玉牌原本就是我的?”
钟渝棠没立刻回答,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才道:“不好说。但玉牌既然对你有反应,说明它确实和你有渊源。”
后座的穆沉舟扒着座椅凑过来,压低声音:“哥,你说……会不会是咱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穆清霄摇头:“爷爷从来没提过。”
钟渝棠瞥了他一眼:“你爷爷瞒着的事还少吗?”
穆清霄哑然。确实,自从卷入这些灵异事件后,他才发现自家老爷子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车子驶入市区,街边的早点摊已经支了起来,蒸笼冒着白气,油条在锅里翻滚,市井的烟火气冲淡了几分刚才的阴冷。钟渝棠把车停在一家老字号茶楼前,三人下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热腾腾的虾饺和肠粉上桌,穆沉舟饿得顾不上烫,夹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回去问老爷子吧?”
穆清霄喝了口茶,茶香微苦,却让他脑子清醒了几分:“先查查这玉牌的来历。”
钟渝棠从包里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了几页,指尖停在一幅模糊的图案上:“你们看,这上面的纹路,和玉牌上的有点像。”
穆清霄凑过去,古籍上的图案线条扭曲,像是某种符咒,但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他皱眉:“这是什么书?”
“《阴山录》,记载了一些失传的风水秘术和法器。”钟渝棠道,“这玉牌……可能是‘镇阴令’。”
“镇阴令?”穆沉舟瞪大眼睛,“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渝棠摇头:“恰恰相反,这东西是用来镇压阴邪之物的,传说能封禁厉鬼,甚至……锁住阴脉。”
穆清霄心头一跳:“阴脉?”
钟渝棠合上书,低声道:“就是地下的阴气汇聚之地,如果阴脉失控,轻则闹鬼,重则……整座城都会变成死地。”
穆沉舟咽了口唾沫:“所以,刚才那东西是冲着阴脉来的?”
钟渝棠点头:“它自称‘阴山君’,恐怕就是冲着这块玉牌来的。”
穆清霄握紧玉牌,掌心传来微微的灼热感,仿佛在回应他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看来,得回老宅一趟了。”
——
穆家老宅位于城郊,是一座三进的老式四合院,青砖灰瓦,院中一棵老槐树盘根错节,枝叶遮天蔽日,即便是白天,院子里也透着一股阴凉。
穆清霄推开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像是某种叹息。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老爷子不在家?”穆沉舟探头探脑。
穆清霄摇头:“这个点,他应该去茶馆听戏了。”
三人穿过前院,直奔后院的书房。书房里堆满了古籍和风水罗盘,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符咒,书桌上还摆着一盏铜油灯,灯芯早已熄灭,但灯油却像是新添的。
钟渝棠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柜最上层的一个木匣上:“那是什么?”
穆清霄踮脚取下木匣,匣子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刻着和玉牌相似的纹路。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本手札,纸张泛黄,墨迹已经褪色。
“这是……”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字——
“阴山锁脉,穆氏镇之。”
穆清霄心头一震,继续往下翻,手札记载了穆家祖上曾参与镇压阴脉的往事,而这块玉牌,正是镇阴令的核心。
“果然……”钟渝棠低声道,“你们穆家,是守脉人。”
穆沉舟凑过来:“那阴山君是什么来头?”
手札的后半部分已经残缺,但隐约提到“阴山君”曾是古代一位修炼邪术的风水师,因妄图操控阴脉,被穆家先祖联手其他风水师封印。如今封印松动,它卷土重来,显然是要报复穆家,并夺取镇阴令。
穆清霄合上手札,沉声道:“看来,我们得赶在它之前,重新加固封印。”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人猛地踹开!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院中,面容阴鸷,双眼泛着诡异的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