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盯着屏幕:“所以,他是知情人?”
“不止。”程飞冷笑,“恐怕还是分赃的人。”
——
清晨六点,锦绣花园。
周志明的家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小别墅,院子里种满了月季,晨露未干,花瓣上还挂着水珠。
程飞按响门铃,无人应答。
陈妍绕到后院,发现厨房的窗户虚掩着。她踮脚推开,一股淡淡的煤气味飘了出来。
“程飞!”她猛地回头,“不对劲!”
程飞一脚踹开后门,浓烈的煤气瞬间涌出。他捂住口鼻冲进去,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昏迷的周志明——
男人面色发青,身旁倒着一个空药瓶。
“自杀?”陈妍迅速开窗通风,蹲下身检查周志明的脉搏,“还活着,叫救护车!”
程飞盯着茶几上的信封,伸手拿起来——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赵永昌手里那张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多了一行字:
“下一个,轮到你了。”
——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周志明被推进抢救室,陈妍和程飞站在门外,沉默不语。
“不是自杀。”程飞突然开口,“煤气阀是被人故意打开的,药瓶也是摆好的。”
陈妍点头:“有人想制造他自杀的假象。”
“而且,他知道自己会死。”程飞捏着那张照片,“所以提前准备好了‘遗言’。”
陈妍盯着照片上的第三人,忽然眯起眼:“等等,这个红圈的边缘……是不是太新了?”
程飞一愣,凑近看:“你是说,这圈是后来画上去的?”
“对。”陈妍指着照片,“赵永昌那张照片的红圈已经褪色了,这张却鲜艳得像刚画上去的。”
程飞眼神一沉:“有人在引导我们。”
——
中午十二点,周志明脱离危险,但仍在昏迷。
陈妍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翻看着从周志明家里带回的相册。
一张全家福吸引了她的注意——照片上周志明抱着一个小男孩,背景是游乐园。
“他儿子?”程飞凑过来。
“看样子是。”陈妍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十五年前拍的,孩子现在应该成年了。”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脸色煞白:“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程飞站起身:“你是周志明的儿子?”
“对,我叫周扬。”男人喘着粗气,“我刚接到电话,说我爸……他出事了?”
陈妍合上相册,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程序员常见的格子衬衫,黑眼圈很重,像是长期熬夜。
“你父亲涉嫌一起案件。”程飞直截了当,“你知道他最近和谁接触过吗?”
周扬愣住:“什么案件?我爸退休很多年了,他能犯什么事?”
程飞没回答,而是拿出那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周扬盯着照片上的女人——林小雨的生母,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她……是不是姓李?”
陈妍和程飞对视一眼。
“你认识她?”陈妍问。
周扬咽了咽口水:“小时候见过,她来我家找过我爸,两人吵得很凶……后来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周扬摇头,“但我记得,我爸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说……说‘这笔债迟早要还’。”
——
下午三点,陈妍在医院的咖啡机前排队。
周扬坐在走廊长椅上,不停地看表。
“你很着急?”陈妍递给他一杯咖啡。
“公司还有项目……”周扬苦笑,“但我不能扔下我爸。”
陈妍在他旁边坐下:“你父亲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周扬想了想:“上周他突然说要回老家一趟,但第二天又取消了……对了,他这几天总做噩梦,半夜大喊‘别过来’。”
“你知道他害怕什么吗?”
周扬摇头,突然压低声音:“警官,我爸……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陈妍没正面回答:“你父亲有仇家吗?”
“他一个退休老头,能有什么仇家?”周扬苦笑,忽然想起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和当年医院的事有关。”周扬眼神闪烁,“我长大后查过资料,那家医院出过医疗事故……但我爸从来不提。”
陈妍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林小雨吗?”
周扬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死了,对吧?”
陈妍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周扬的手微微发抖:“上周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短信,说……‘血债血偿’。”
——
傍晚,程飞在警局调出了周扬的通话记录。
“确实有个陌生号码,注册地在境外,最后一次通话是三天前。”
陈妍靠在桌边:“周扬的反应不对劲,他隐瞒了什么。”
正说着,技术科的小张冲进来:“程队!查到了!林小雨生母的下落!”
程飞猛地站起来:“人在哪?”
“死了。”小张脸色难看,“十五年前就死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案子一直没破。”
陈妍心头一跳:“车祸时间?”
“2008年7月15日。”
——正好是林小雨被调换的第十年。
程飞一拳砸在桌上:“不是意外,是灭口。”
陈妍盯着白板上林小雨的照片,忽然开口:“如果……复仇的对象不止赵永昌和周志明呢?”
程飞转头看她:“什么意思?”
“林小雨查到了自己的身世,想讨回公道。”陈妍指着照片上的第三人,“但有人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所以……”
“所以杀了她。”程飞接话,眼神冰冷,“而现在,凶手正在清除当年的知情人。”
——
夜色渐深,陈妍站在周志明的病房外。
老人已经醒了,但拒绝见任何人。
周扬从病房里出来,脸色疲惫:“警官,我爸现在需要休息……”
“最后一个问题。”陈妍打断他,“2008年7月15日,你在哪?”
周扬的表情瞬间僵硬。
“那天……”他声音干涩,“是我生日。”
陈妍盯着他的眼睛:“你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周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记得了,太久远了。”
但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
夜色如墨,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在空气中缓缓蔓延。
陈妍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周志明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脸色灰败。他的儿子周扬站在床边,背影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等待什么。
“2008年7月15日……”陈妍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日期,目光落在周扬的侧脸上,“你确定那天只是你的生日?”
周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警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清楚?”
“可你刚才说,那是你生日。”陈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生日这种事,一般人不会记错。”
周扬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那天……我爸很晚才回家,身上有酒味,还摔了东西。”
“为什么?”
“我不知道。”周扬摇头,声音低了下去,“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陈妍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问:“你认识林小雨吗?”
周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认识。”
“可你刚才听到她的名字时,反应不对。”陈妍向前一步,逼近他,“你知道她死了,对吧?”
周扬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飘忽:“我……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
“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周扬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具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
陈妍没再逼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神却透着某种执拗的恨意。周扬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微微颤抖。
“她……来过我家。”他的声音沙哑,“很多年前的事了。”
“来做什么?”
“找我爸。”周扬的嗓音越来越低,“她……她说我爸欠她的。”
“欠什么?”
周扬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我不知道,我爸把她赶走了,后来……她就再没出现过。”
陈妍收起照片,若有所思。如果林小雨的生母曾经找过周志明讨债,那么她的死,会不会也和周志明有关?
——
凌晨两点,警局会议室。
程飞将林小雨生母的档案摊开在桌上:“李秀兰,45岁,死于2008年7月15日晚,车祸,肇事逃逸,案子至今未破。”
“同一天,周扬生日,周志明深夜醉酒回家。”陈妍指尖轻敲桌面,“太巧了。”
程飞冷笑:“不是巧合,是灭口。”
“李秀兰找周志明讨债,周志明怕事情败露,所以……”陈妍顿了顿,“但问题是,车祸是谁安排的?”
“周志明自己?”程飞皱眉,“还是……他儿子?”
陈妍摇头:“周扬当时才十几岁,不太可能。”
“但如果他知道呢?”程飞眼神锐利,“如果他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呢?”
陈妍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查一下周扬的通话记录,尤其是最近几天的。”
技术科的小张迅速调出数据:“有个境外号码,三天前联系过他,通话时长两分钟。”
“内容呢?”
“没录音,但信号基站显示,通话地点在城东废弃的纺织厂附近。”
程飞猛地站起身:“走,去看看。”
——
城东废弃纺织厂,铁门锈蚀,墙壁斑驳,夜风吹过空荡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陈妍打着手电,光束扫过地面,灰尘中隐约可见杂乱的脚印。
“有人来过。”程飞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不止一个人。”
正说着,手电光突然照到墙角的一抹暗红。
陈妍走近,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是血,已经干涸,但还没完全氧化。
“新鲜的,不超过24小时。”她抬头,看向程飞,“这里发生过冲突。”
程飞环顾四周,忽然在墙边发现一部手机。他捡起来,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开机。
“周扬的。”他翻开通话记录,最新一条是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境外号码。
陈妍站起身,手电光扫向厂房深处,忽然停在一扇半掩的铁门前。
“里面有东西。”
程飞握紧配枪,缓缓推开门——
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浸透了衬衫。
陈妍蹲下身,检查尸体:“男性,40岁左右,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
程飞盯着死者的脸,忽然皱眉:“这人我见过。”
“谁?”
“张伟,前第三医院的保安。”程飞声音冰冷,“二十年前那起婴儿调换案,他是目击者之一。”
陈妍心头一震:“所以……他也是知情人?”
程飞点头:“而且,他死了,说明凶手还在灭口。”
——
清晨五点,警局解剖室。
陈妍戴上手套,仔细检查张伟的尸体。刀伤精准,直插心脏,凶手显然不是第一次杀人。
“手法干净利落,像是受过训练。”她抬头看向程飞,“医生?或者……退伍军人?”
程飞盯着尸体手腕上的淤青:“他死前被绑过。”
陈妍点头:“凶手先控制他,再下杀手,不是冲动犯罪,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