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摇头:“太模糊了,但如果是地图,她可能想带林小夏去某个地方……”
她的话突然停住,手电筒的光束照向标本室的地面——
那里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他们面前。
程飞瞬间绷紧身体,手按在配枪上:“有人比我们早到。”
陈妍顺着脚印看去,它们消失在标本室另一头的通风管道前。
管道的盖子已经被卸下,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咧开的嘴。
“要追吗?”她问。
程飞摇头:“太危险,先叫支援,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
陈妍点头,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地下室屏蔽了信号。”程飞皱眉,“我们先上去。”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陈妍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通风管道的瞬间,她突然看到管道边缘有什么东西反光。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
一枚儿童发卡。
陈妍的心猛地一沉。
——发卡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陈妍捏着那枚发卡,指腹轻轻擦过上面干涸的血迹。
“这是……”程飞凑近,眉头皱得更紧。
“林小夏的。”陈妍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砸在空气里,沉甸甸的。
程飞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老张,立刻调取林小夏失踪当天的所有监控,尤其是松林制药厂附近的,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或人员。”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老张的声音有些疲惫:“已经在查了,但这一带的监控覆盖率不高,很多都是坏的。”
“那就扩大范围,查所有能查的。”程飞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陈妍手中的发卡上。
通风管道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程飞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束直直照向管道深处——
一只老鼠窜了过去。
陈妍松了口气,但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这里不对劲。”她低声道,“通风管道太干净了,像是有人经常清理。”
程飞点头:“而且,周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手里那张地图,又指向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地下室更深处走去。
陈妍的指尖轻轻擦过发卡上干涸的血迹,触感冰冷而粗糙。她抬头看向程飞,对方正紧盯着通风管道深处,眉头紧锁。
“这里不对劲。”程飞低声说道,手电筒的光束在管道内来回扫动,灰尘在光线中浮动,像是某种无形的窥视。
陈妍点头,将发卡小心地装入证物袋,塞进外套口袋。她环顾四周,地下室的墙壁上布满霉斑,角落里堆放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金属味。
“周梅为什么会来这儿?”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地上那张被揉皱的地图上。
程飞弯腰捡起,展开一看,眉头皱得更紧。
“这是……”
地图上标注的路线直指药厂最深处的一个废弃仓库,旁边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叉,像是某种标记。
“走。”程飞收起地图,朝地下室更深处走去。
陈妍跟上,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门锁已经被撬开,虚掩着。程飞推开门,手电筒的光照进去——
里面堆满了医疗废弃物。
破碎的玻璃瓶、废弃的针管、泛黄的纱布,甚至还有几件染血的病号服。陈妍蹲下身,用镊子挑起其中一件,布料上的血迹已经氧化成深褐色,但依然能辨认出大片的喷溅痕迹。
“这里曾经有人处理过伤口,或者……更糟。”她低声说道。
程飞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停在角落里一个被帆布盖住的物体上。他走过去,一把掀开——
是一台老式录音机。
陈妍走过去,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发出沙沙的噪音,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他们……在看着……救救……孩子……”
声音戛然而止。
程飞立刻掏出手机:“老张,立刻带人封锁松林制药厂,尤其是废弃仓库区域,我们可能找到了林小夏案的关联现场。”
电话那头的老张应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对了,程队,刚刚法医那边给了初步报告,发卡上的血迹和林小夏的DNA比对结果……吻合。”
陈妍的呼吸一滞。
程飞挂断电话,目光阴沉:“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录音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地下室陷入一片死寂。
陈妍盯着那台老式录音机,磁带仍在缓慢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不甘的呓语。她伸手按下倒带键,录音机发出机械的咔哒声,磁带重新卷回起始位置。
“再听一遍。”她低声说道。
程飞站在她身旁,目光沉沉地扫视着四周。废弃仓库里堆满的医疗废弃物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铁锈和霉斑的气息,令人不适。角落里,几件染血的病号服被随意丢弃,像是被匆忙处理过的现场。
录音再次播放,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他们……在看着……救救……孩子……”
声音虚弱,带着恐惧和绝望,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妍皱眉:“这声音……有点耳熟。”
程飞侧头看她:“你认识?”
“不确定。”她摇头,“但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程飞没再多问,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掀开一块盖在角落的帆布。帆布下是一张简易的手术台,台面已经锈蚀,但依然能看出曾经被频繁使用的痕迹。旁边的小推车上,散落着几支空注射器和几个玻璃药瓶,标签早已模糊不清。
“这里曾经是个临时手术室。”程飞沉声道。
陈妍走过去,戴上手套,拿起其中一个药瓶,凑近观察。瓶身上残留的标签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母——“P……T……X……”
“PTX?”她皱眉,“这是什么药?”
程飞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正规医疗用品。”
陈妍将药瓶放回原处,目光扫过手术台边缘。那里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反复刮擦过。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忽然顿住——
指甲的抓痕。
“有人被绑在这里。”她低声道。
程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陈妍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老张发来的消息——
“程队,查到了,松林制药厂五年前确实有一批违规药品流出,涉及非法人体实验,但当时案子被压下来了,负责人叫周梅,是药厂实验室的副主任。”
陈妍抬头看向程飞:“周梅?”
程飞眉头紧锁:“就是刚才录音里的女人?”
陈妍没回答,而是再次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仔细分辨着每一个音节,忽然瞳孔一缩——
“等等!”她猛地抬头,“这不是周梅的声音!”
程飞皱眉:“那是谁?”
陈妍的指尖微微发紧:“是林小夏的妈妈——苏雯。”
录音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陈妍的手指仍悬在播放键上方,指尖微微发凉。
“苏雯?”程飞皱眉,“你确定?”
陈妍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翻出之前调查林小夏失踪案时保存的录音资料——那是苏雯在女儿失踪后接受警方询问时的声音。她按下播放键,两段录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重叠在一起。
“他们……在看着……救救……孩子……”
“我女儿不会自己跑掉的!她一定是被人带走了!”
声线、语调、甚至呼吸的节奏,几乎完全吻合。
程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转身走向手术台,手指划过台面上的锈迹,声音低沉:“如果这是苏雯的声音,那她当时可能就被关在这里。”
陈妍盯着录音机,思绪飞速转动:“五年前,林小夏失踪后,苏雯一家突然搬离松林镇,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受不了打击才离开的……”她顿了顿,“但如果,他们根本不是自愿离开的呢?”
程飞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散落的病号服:“你是说,苏雯可能被囚禁在这里,而她的丈夫和孩子……被威胁了?”
“或者更糟。”陈妍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他们可能根本没能离开。”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程飞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张的电话:“查一下五年前松林制药厂所有员工的离职记录,尤其是实验室的,重点查一个叫周梅的副主任。”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陈妍:“如果苏雯真的被关在这里,那她提到的‘他们’是谁?‘孩子’又是指谁?”
陈妍摇头,目光落在手术台旁的小推车上。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标有“PTX”的药瓶,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瓶底的残留液体已经干涸,但依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PTX……”她喃喃自语,忽然瞳孔一缩,“等等,这不会是——”
程飞看向她:“是什么?”
“氰化物。”陈妍的声音有些紧绷,“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的特征之一,PTX可能是某种代号。”
程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非法人体实验用氰化物?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陈妍没回答,而是蹲下身,检查推车下方的地面。灰尘中有几道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被强行拉向某个方向。她顺着痕迹看去,发现墙角有一块松动的砖块。
“程飞。”她低声唤道。
程飞立刻走过来,两人合力将砖块撬开。砖块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塞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边缘被虫蛀得斑驳不堪。
陈妍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如果你们找到这个,我已经死了。救救孩子们,他们在‘7F’。”
程飞皱眉:“7F?是指七楼?”
陈妍摇头:“松林制药厂的主楼只有五层,没有七楼。”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地下。”程飞的声音冷得像冰,“地下二层。”
陈妍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上那行潦草的字迹,纸张因潮湿而微微发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7F……”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抬头看向程飞,“松林制药厂的主楼只有五层,地下只有一层仓库,哪来的地下二层?”
程飞皱眉,目光扫过地下室斑驳的墙面,水泥墙上的霉斑和裂缝像是某种扭曲的符号,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走到墙角,蹲下身,手指沿着地面摸索,忽然停在一块略微凸起的地砖上。
“陈妍。”他低声道。
陈妍立刻走过去,蹲在他身旁。程飞的手指微微用力,地砖松动了一下,随即被他掀开。
——下面是一截锈迹斑斑的金属梯子,直通黑暗深处。
冷风从下方涌上来,带着一股陈腐的药味和隐约的铁锈腥气。陈妍下意识屏住呼吸,手电筒的光束照下去,梯子延伸至视线尽头,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这地方不对劲。”程飞的声音压得很低,“制药厂的设计图纸上根本没有这一层。”
陈妍没说话,只是将笔记本小心地塞进证物袋,然后从包里取出一支便携式紫外线灯。她打开灯,沿着梯子照下去,梯阶上隐约能看到几处暗色的痕迹,在紫外线下泛着微弱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