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晨雾裹着血腥气,苏子蘅跪在溪边干呕,掌心的青龙图腾正在渗血。吴峰用登山镐挑开他后颈的衣领,倒吸一口冷气——昨夜消失的青鳞纹竟在皮下若隐若现,形成北斗七星的排列。
"西北三十里。"张芸突然扯断颈间翡翠链,将碎玉撒在溪水中。碎玉随波沉浮,竟在水面拼出残缺的山形图,“当年父亲留下的暗桩,该启用了。”
三人在乱石滩穿行时,苏子蘅的耳后绒毛忽然竖起。他猛地拽住张芸的羊皮袄,九节鞭擦着后脑掠过,将扑来的黑影钉在崖壁上。那竟是只通体雪白的鬼面枭,鸟喙里衔着半截青铜铃铛。
"相柳的耳目。"张芸碾碎铃铛,碎屑中爬出细如发丝的透明触须,"它们能循着青龙印记追踪三百里。"她突然撕开苏子蘅的冲锋衣,指尖沾着银血在他心口画下莲花咒印,“这是白泽赐福,能暂时遮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暗河的刹那,苏子蘅看见头顶掠过秦家黑衣人的身影。冰水灌入鼻腔时,他怀中的青铜匣自动开启,陵鱼神兽的虚影裹住众人,在激流中劈开通道。
"抓紧!"吴峰的吼声在溶洞回荡。他们被冲进地下暗湖,湖心矗立着九层青铜塔。塔身缠满锁链,每根链环都刻着"张"字徽记。张芸的银血滴在锁链上,锈迹剥落后露出血色篆文:“丙辰年惊蛰,张氏三十七代族长乔静封镇于此。”
苏子蘅忽然头痛欲裂。舍利子的金光穿透颅骨,他看见五十年前的乔静抱着婴儿跪在塔前,白泽虚影自她天灵盖抽出缕青烟。当青烟没入塔顶时,疯癫的乔静突然恢复清明,将翡翠项链塞进婴儿襁褓。
"母亲把真正的魂魄封进了塔里。"张芸的九节鞭缠住塔檐,"现在这个疯癫的,不过是相柳捏造的傀儡。"她甩出三枚青铜钱击打塔门,门环上的饕餮纹竟开始啃噬铜钱。
吴峰突然按住苏子蘅肩膀:"你后背!"少年冲锋衣下的青鳞咒印正在蠕动,鳞片间隙渗出银白色液体。陵鱼神兽的虚影突然暴起,龙尾扫向青铜塔的瞬间,整座塔发出震耳欲聋的钟鸣。
塔门訇然中开,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张芸点燃犀角灯,火光映出塔内景象——三百具张家人的尸体呈跪拜状环绕中央石台,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青铜铃铛。石台上方悬着水晶棺,棺中女子与张芸有七分相似。
"乔静夫人的真身…"吴峰的登山镐当啷落地。水晶棺突然迸裂,棺中女子飘然而下,颈间翡翠项链与张芸手中的碎玉严丝合缝。当她指尖触到张芸眉心时,塔内所有青铜铃铛同时炸裂。
苏子蘅的青龙图腾突然发烫。他看见乔静真魂化作流光没入张芸体内,九层青铜塔开始坍塌。陵鱼神兽卷起众人冲出塔顶的刹那,整座暗湖被塌方的巨石填平。
"母亲留了句话。"张芸瘫在乱石堆里,眼底银光流转,"白虎墓在骊山秦皇陵,镇着相柳的七寸。"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星宿图,“但需要四大神兽印记齐聚才能开启地宫。”
秦俊的冷笑自树梢传来:"芸娘娘果然孝感动天。"他扬手撒出纸人,纸人遇风即长,化作三百黑衣死士,"不如把白虎墓的钥匙交出来?"说话间,他颈后浮现相柳蛇鳞,瞳孔缩成竖线。
苏子蘅耳后绒毛暴涨。九尾虚影自玉佩跃出,狐尾扫过之处,纸人死士纷纷自燃。但秦俊已趁机扑到张芸身前,蛇鳞覆盖的手掌直取她心口的莲花咒印。千钧一发之际,吴峰的登山镐贯穿秦俊右肩,镐尖带出的黑血竟腐蚀了岩石。
"走!"天机道长的声音突然响彻山林。老道士的虚影自苏子蘅怀中玉佩投射而出,桃木剑虚划符咒,将秦俊逼退三步,“去骊山找守墓人,他等了三百年…”
虚影消散的瞬间,苏子蘅怀中的青铜匣自动飞向东方。匣盖开启的刹那,整座秦岭的龙脉之气汇聚成青光,裹挟着三人腾空而起。秦俊的咆哮逐渐远去:“相柳大人已唤醒烛龙逆鳞!你们逃不过…”
当青光消散时,他们已站在骊山北麓的乱葬岗。月光映出前方碑林,每块墓碑都刻着诡异的镇墓兽图腾。苏子蘅的青龙印记突然刺痛,他看见碑林深处跪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老者后颈的刺青正是白虎啸日图。
"张家丫头来得正好。"老者颤巍巍起身,手中罗盘的指针直指苏子蘅,"这位小友身上的青龙咒印,怕是撑不过七个朔望。"他掀开左袖,臂膀上赫然是朱雀浴火纹,“老朽等四大守墓人齐聚,等了足足两甲子。”
张芸的九节鞭突然绷直。鞭梢指向西方天际,那里正有血色星辰坠向始皇陵方向。苏子蘅摸到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发烫,匣内半块烛龙逆鳞正在嗡鸣,仿佛在与某种亘古存在的凶物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