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龙吟北斗

昆仑墟的地脉在苏子蘅耳边轰鸣。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无数青铜锁链撕扯，九尾青铜化的痛楚在骨髓里游走。当姜妍的指尖触到他腕间北斗纹时，滚烫的银液突然涌入经脉，十二岁那夜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
潭底女子苍白的指尖划过棺盖，青鳞纹路正顺着她的指甲渗入自己皮肤。原来当年不是师傅遗弃，而是自己主动挣开道袍爬向水潭。
“子蘅！”
吴峰的吼声穿透意识迷雾。苏子蘅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嵌在青铜鼎耳里。九条青铜狐尾钉在鼎身，每条尾尖都延伸出锁链缠住梼杌的四肢。
姜妍正用考古锤敲击鼎腹的甲骨文："震位星图对应青龙七宿！"她脖颈的莲花吊坠已经融化大半，银液在鼎身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轮廓，“吴峰，把工兵铲卡进离位凹槽！”
"铲刃都卷边了！"吴峰骂骂咧咧地攀上三米高的青铜鼎，工兵铲与星图碰撞出暗红色火花。鼎内突然喷出青烟，呛得他直咳嗽：“这玩意烧的是千年陈年老檀香？”
张芸倚在第二尊鼎旁，原本斑白的头发彻底雪白。她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臂膀上残缺的白泽图腾："梼杌在吞噬龙脉生气…必须切断它与秦俊的…"话未说完便呕出带着银光的血。
苏子蘅的狐尾突然传来剧痛。他转头看见梼杌的青铜兽爪正在腐蚀锁链，每根毛发都浮现出秦俊扭曲的面容。更可怕的是，龙脉山脊的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所到之处青铜鼎纷纷锈蚀。
"用这个！"姜妍突然抛来半截青铜铃铛。苏子蘅接住的瞬间，耳畔响起十二岁那夜的清越铃音。北斗纹路在掌心发烫，他福至心灵地将铃铛按向鼎耳处的星图。
“铛——”
钟磬之音震落鼎身铜锈。九尊巨鼎同时转动，锁链绷紧的吱嘎声中，梼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苏子蘅看见秦俊的脸在兽首处浮现，白泽角碎片正从额头刺入脑髓。
"你们以为…能阻止秦家大业？"梼杌的兽爪突然暴涨，青铜锁链应声断裂两根。姜妍的吊坠银液突然沸腾，在她掌心凝成莲花状的钥匙：“子蘅，看鼎内壁！”
苏子蘅借狐尾之力荡到鼎口，腥风扑面而来。鼎内密密麻麻的殄文正在重组，最终汇聚成二十八星宿图。当他的血珠滴在紫微垣位置时，整片星图突然倒转，露出隐藏的青铜罗盘。
"这是周穆王的浑天仪！"姜妍的声音带着颤抖，"用北斗定位，青龙七宿校准方位…"她突然被气浪掀翻，吴峰及时用工兵铲勾住她的背包带。
梼杌的尾巴扫过第三尊鼎，张芸的白泽图再次亮起微光。她用染血的指尖在地上画出八卦阵：“子蘅，让九尾之力注入坎位！”
苏子蘅的狐尾刺入震位鼎耳，青铜化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当九道金光顺着锁链注入浑天仪时，昆仑墟顶部突然投射出浩瀚星图。姜妍的莲花钥匙自动浮起，在星图中标出青龙七宿的位置。
"原来如此！"吴峰突然指着星图大喊，"这些星星连起来是条龙！"他掏出手机要拍照，却发现屏幕里映出的星图正在渗血。
梼杌的兽爪突然穿透星幕，秦俊的半张脸在星光中狞笑："多谢你们打开天门…"他的身体正在与兽爪融合，白泽角碎片逐渐被青铜包裹，“等龙脉改道完成…”
"改你大爷！"吴峰抡起工兵铲砸向兽爪，铲刃却在触及时化作齑粉。张芸的白泽图突然银光大盛，她踉跄着站起，双臂张开如献祭的姿势：“以血为引，以骨为桥！”
苏子蘅看见她后背浮现完整的白泽图腾，神兽的独角正刺入自己心脏。当银血喷溅在浑天仪上时，星图突然逆转，青龙七宿爆发出璀璨青光。
"就是现在！"姜妍将莲花钥匙按进苏子蘅的北斗纹。九尾青铜锁链骤然收缩，将梼杌硬生生拖向浑天仪中央。苏子蘅感觉有什么在血脉中苏醒，十二岁那夜潭底女子的叹息与此刻的龙吟重叠。
“北斗定生死，青龙掌乾坤——”
顺天道长的残魂突然在星图中显现，道袍上的八卦阵逆向旋转。苏子蘅福至心灵，九条狐尾同时刺入不同星位。当最后条狐尾触及紫微星时，浑天仪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梼杌的咆哮突然变调。秦俊的脸在兽首处扭曲："不…这不可能…"他的身体正在被星图吞噬，白泽角碎片纷纷剥落。龙脉山脊突然隆起，真正的青龙虚影破土而出，龙爪按住梼杌的咽喉。
姜妍的吊坠彻底消失，她跪坐在星图边缘，指尖抚过鼎身上的甲骨文：“原来穆王用九鼎镇的不是梼杌，而是…”
"而是龙脉伤痕。"张芸咳着银血接话，“周朝陨落时，有逆贼妄图抽走华夏气运…”
苏子蘅的狐尾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看见青铜化的部分正在侵蚀心脏，九尾虚影在身后忽明忽暗。当青龙虚影完全压制梼杌时，浑天仪突然解体，九尊巨鼎沉入地脉深处。
"抓紧！"吴峰抛出登山绳缠住苏子蘅的腰。地动山摇间，昆仑墟的星空开始坍塌。姜妍扑过来抓住苏子蘅的手腕，却在触碰北斗纹的瞬间被弹开。
"我的身体…"苏子蘅发现皮肤正在浮现青铜鳞片。十二岁那夜的青鳞纹路卷土重来，这次却带着星图的微光。张芸的白泽图突然包裹住他，银光与青铜碰撞出电火花。
"出去再说！"吴峰拽着两人冲向正在闭合的星幕。张芸却留在原地，白泽图腾逐渐暗淡："带着这个…"她撕下后背皮肤般的银帛，“去找白泽冢…”
地脉彻底崩塌的刹那，青龙虚影化作流光注入苏子蘅的北斗纹。他最后看见的，是秦俊被青铜吞噬的残躯，以及张芸释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