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地脉惊变

暗河奔涌的轰鸣声在耳畔逐渐远去，苏子蘅跪在泥泞的河滩上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泛着淡淡银光。姜妍的银丝手套浸透冰凉的河水，正轻轻擦拭他后颈新生的鹿角状凸起，那些与白泽遗骸共鸣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别碰！"少年触电般弹开，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扫过岩壁，在青石上犁出深深的沟壑。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青铜化，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吴峰瘫坐在三米外的乱石堆里，工兵铲的握柄已经扭曲成麻花状。他撩起沾满泥浆的裤腿，小腿上被蛟蜕划伤的伤口正渗出墨绿色液体："这比被校医院扎错针还刺激…哎？"他突然噤声，发现自己的血滴在石缝里，竟滋生出细小的肉芽。
"是秦俊的蛟蜕污染。"姜妍从防水包里翻出青铜小刀，刀柄刻着张家的莲花纹，"得马上清理创口。"她的考古镐突然发出蜂鸣，指针疯狂指向西北方向——那是张家祖宅所在的方位。
苏子蘅刚要开口，整片河滩突然震颤。月光笼罩的秦岭山脉如同活物般蠕动，山脊裂开数道幽深的缝隙，喷涌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胶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竟凝结成半透明的琥珀状物质，将沿途的草木虫蚁尽数封印其中。
"地脉异变比预计提前了三天。"姜妍的镜片倒映着正在崩塌的山体，"必须赶在子时前找到四象镇物。"她突然抓住苏子蘅的手腕，少年指尖的青铜化痕迹正在缓慢消退，“白泽之力在压制九尾血脉，但两种神力的冲突会让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暗河对岸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二十余个蜕皮活尸从裂缝中爬出，它们褪去人皮的身躯布满青鳞，眼窝里跳动着与秦俊如出一辙的幽绿鬼火。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行走时竟摆出北斗七星的阵型，为首的活尸手中还握着半截青铜弩机。
吴峰抡起变形的工兵铲当拐杖："要不咱们先战略转移？"他话音未落，活尸群突然齐刷刷跪倒，朝着西北方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苏子蘅的九尾玉佩应声碎裂，碎片在空中组成残缺的星图，正是青龙七宿中的房宿方位。
"它们在朝拜白泽冢！"姜妍突然醒悟，"张家族谱记载，每逢地脉震动，镇墓兽便会…"她的解说被破空声打断，三支青铜弩箭呈品字形射来，箭簇上绑着的雷管滋滋冒着火花。
九尾虚影卷起三人跃向高处。爆炸激起的碎石雨中，苏子蘅瞥见活尸群后方闪过熟悉的身影——秦俊残破的身躯裹在琥珀状物质里，右臂完全化作青铜骨翼，那些肉芽正贪婪地吞噬着黑色液体。
"他居然和地脉同化了！"吴峰的声音在发抖，“这孙子现在算不算秦岭山神？”
姜妍的考古镐突然指向某处岩壁："那里！"月光照亮的裂缝中，隐约可见半截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具明代服饰的干尸。当看清干尸腰间玉佩的纹样时，苏子蘅如遭雷击——那正是十二岁那夜，他在潭底九尾女子身上见过的莲花螭纹。
暗河突然改道，黑色液体形成的琥珀墙将三人逼向裂缝。苏子蘅的鹿角凸起骤然发烫，白泽之力自动形成屏障，却在接触到琥珀墙时发出冰火相激的爆鸣。九尾血脉本能地沸腾起来，少年瞳孔瞬间化作熔金色，狐尾扫过之处岩壁轰然炸裂。
"跟着干尸！"姜妍拽住失控的苏子蘅，"这是张家先祖的引路人！"三人跌进裂缝的刹那，黑色液体如巨蟒般追袭而至，却在触及明代干尸的瞬间诡异地分流。
幽深的甬道弥漫着陈腐的檀香味，吴峰的狼眼手电扫过两侧壁画，突然照见自己伤口渗出的液体正在发光："卧槽！我变异了？"他惊恐地发现墨绿色液体中漂浮着细小的青铜颗粒，那些颗粒正沿着血管向膝盖蔓延。
姜妍突然将青铜小刀插进吴峰的伤口："忍着！"刀身莲花纹泛起微光，竟将青铜颗粒尽数吸入。吴峰疼得直抽冷气：“姑奶奶你提前说声啊！”
"这是张家炼制的辟邪刃。"姜妍擦拭着刀身，"能暂时压制蛟蜕污染，但…"她突然噤声，手电光柱停在一幅壁画上。画面中，九尾狐与白泽共同镇守着龙脉，下方跪拜的人群里，赫然有个戴莲花冠的女子，与水晶棺中的身影一模一样。
苏子蘅的指尖抚过壁画，那些斑驳的颜料突然流动起来，在墙面上组成新的图案——三百年前的顺天道长正在青铜殿前布阵，他手中的罗盘与苏子蘅随身携带的那枚完全相同。
"师傅…"少年喃喃自语。壁画中的老道长突然转头望来，虚影穿透时空的阻隔，将半卷竹简投入现实。姜妍接住竹简的刹那，整条甬道响起编钟的轰鸣，前方石壁应声碎裂，露出隐藏三百年的密室。
密室内，九盏青铜灯环绕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面容安详，双手交叠处放着半枚青铜铃铛。当苏子蘅靠近时，他后颈的鹿角突然生长，与棺椁上方悬浮的白泽角产生共鸣。
"这才是真正的白泽冢。"姜妍的吊坠自动飞向棺椁，"张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是神兽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棺盖突然浮现血色咒文，那些扭曲的符号与秦俊身上的如出一辙。
吴峰突然指着水晶棺惊呼："快看！"女子交叠的双手正在缓慢蠕动，指缝间渗出黑色液体。更恐怖的是，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
"退后！"苏子蘅的九尾卷住两人急速后撤。棺椁炸裂的瞬间，黑色液体化作万千触手，每个触手末端都长着秦俊狞笑的脸。密室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阵图，阵眼位置赫然是那具明代干尸。
姜妍突然将辟邪刃刺入自己掌心："以血为契，请先祖开路！"鲜血滴在阵图上的刹那，干尸猛然睁眼，腐朽的声带挤出沙哑的嘶吼：“白泽孕灾，九尾镇魂，速取四象…”
整座密室开始坍塌，黑色触手缠住苏子蘅的脚踝往阵眼拖拽。九尾与白泽之力在他体内激烈冲撞，少年发出非人的嘶吼，鹿角与狐尾同时暴涨，竟将触手尽数震碎。当他的血溅到水晶棺碎片时，那些碎片突然化作流光，在空中拼凑出秦岭山脉的全息地图。
"去张家祖宅！"姜妍拽着两人跃向突然出现的密道，“地脉核心在那里！”
逃亡途中，吴峰突然踉跄着扶住石壁。他的伤口再度恶化，青铜颗粒已经蔓延到大腿："你们先走…"话未说完就被苏子蘅扛上肩膀。九尾虚影扫开坠落的乱石，少年喘息着笑道：“当年你替我打掩护逃课，这次换我带你逃命。”
密道尽头传来熟悉的水声，当三人跌出山体时，眼前竟是灯火通明的张家祖宅。更诡异的是，这座明代建筑群正悬浮在黑色液体形成的琥珀海上，屋檐下挂满刻着莲花纹的青铜铃铛。
姜妍突然抓住苏子蘅的手："记住，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触碰任何…"她的警告被破空声打断，秦俊的骨翼割裂月色俯冲而下，那些吞噬了地脉能量的肉芽，此刻已化作万千青铜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