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殿门在苏子蘅身后轰然闭合,九尾虚影裹挟的翡翠碎屑在幽暗殿内划出星河轨迹。他踉跄着撞上雕满饕餮纹的青铜柱,右臂青铜化部分突然褪去鳞片,露出十二岁时被玉棺划伤的旧疤。姜妍的银丝软鞭缠住殿顶垂落的青铜锁链,考古镐尖端迸发的银光照亮壁龛中层层叠叠的帛书——那些泛黄的丝帛上,分明用朱砂写着张芸母亲的名字。
"这是张家先祖的赎罪书!"姜妍的声音在空旷大殿激起回音。她脖颈的莲花纹渗出银血,顺着锁链纹路浸染帛书,“万历年间,张氏为续白泽血脉,曾将疯病女子献祭…”
吴峰捂着渗血的耳后踉跄走来,工兵铲劈开扑簌坠落的青铜甲虫:"老苏你胳膊在发光!"他话音未落,苏子蘅右臂伤疤突然迸发青光,与壁龛最深处的青铜棺产生共鸣。棺椁表面的饕餮纹路竟与十二岁玉棺上的镇纹完全重合。
九尾虚影突然发出痛苦尖啸。苏子蘅感觉有冰冷手指探入脑髓,十二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玉棺中的自己蜷缩在月光里,棺外秦俊正将沾血的青铜铃铛递给顺天道长:“三百年前你们张家造的孽,该还了…”
"子蘅!看棺内!"张芸的银发在青光中狂舞,她手中的血银蝶突然炸裂成星屑。当苏子蘅的指尖触到青铜棺盖时,整座大殿突然响起编钟轰鸣。三丈高的白泽石像从地底升起,右爪断裂处露出森森青铜骨,爪心托着的浑天仪残件正与他怀中玉璧严丝合缝。
姜妍的考古镐突然脱手飞出,银光在壁龛间折射出诡异卦象:"这是徐福东渡时遗失的归墟星图!"她脖颈莲花纹渗出的银血在空中凝成"烛照九幽"四字,与白泽石像眼窝中迸发的青光相撞,在殿顶投射出蜿蜒的南海龙脉走向。
吴峰突然拽着苏子蘅扑向左侧:"当心!"他耳后的青龙纹脱离皮肤,化作虚影撞开射来的青铜箭矢。箭簇钉入石像基座,明代水手的尸体竟从箭孔中爬出,腐烂的面容与秦俊手下如出一辙。
"三百年来,秦家一直在篡改龙脉!"张芸的血银蝶重新凝聚,在空中拼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他们用活人填星宿,把张家献祭者炼成守墓傀…"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血迹中浮现出白泽石像爪心的卦象,“子蘅,敲响青铜铃!”
苏子蘅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滚烫。十二年前顺天道长塞进棺中的重量感再度清晰,当他本能地摇响铃铛时,白泽石像突然震颤着抬起左爪。浑天仪残件与玉璧融合的刹那,殿内三十六尊青铜人俑同时转向,胸前的翡翠碎片射出青光交织成星宿锁链。
"他们要重组龙脉!"姜妍的银丝软鞭绞住三根锁链,考古镐尖端刺入坎位缺口,“吴峰!劈开震位人俑!”
吴峰抡起工兵铲跃向东南角,青龙纹在他后背浮现:"给老子破!"铲刃劈中人俑胸口的瞬间,翡翠碎片突然迸发黑光。明代水手的尸体集体发出嘶吼,腐烂的指骨抓住吴峰脚踝:“三百年前…你们就该死在这里…”
九尾虚影突然暴涨。苏子蘅感觉右臂旧伤被利齿撕开,青铜化的鳞片逆着重力爬上脖颈。当他的血滴落在白泽爪心时,石像眼窝中突然浮现出张芸母亲捧着青铜镜的画面——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团扭曲的白泽虚影。
"原来如此…"苏子蘅咳出带鳞片的黑血,"张家用镜术困住了白泽神魂!"他手中的青铜铃铛突然自动飞向石像头顶,与三十六尊人俑胸前的翡翠产生共鸣。编钟声变得急促如雨,明代水手的尸体突然集体转向秦俊所在的方位跪拜。
姜妍的银丝软鞭突然绷直:"龙脉在偏移!"她脖颈的莲花纹渗出银血,在考古镐尖端凝成卦象,“坎位要塌了!”
整座青铜殿突然倾斜。苏子蘅被九尾虚影裹着撞向壁龛,层层帛书在气浪中化为灰烬。当他的后背贴上冰冷青铜时,突然看清壁龛暗格中藏着的玉匣——匣面刻着的星图纹路,正与他十二岁玉棺底的镇纹完全一致。
"这是…师傅的笔迹!"苏子蘅的手指刚触到玉匣,顺天道长的虚影突然在青光中浮现。老道枯槁的手指点向他眉心:“痴儿…你当真以为当年是秦家救了你?”
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玉棺中,棺外月光映出秦俊与顺天道长的争执。年轻时的秦俊将朱砂符咒贴在老道后背:"三百年后,此子当为归墟祭品…"而顺天道长袖中滑落的青铜铃铛,正刻着张家先祖的名讳。
九尾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苏子蘅右臂的青铜纹路突然全部褪去,露出皮肤下蜿蜒的星图疤痕。当玉匣自动开启的刹那,里面滚出的翡翠眼珠突然与他右眼融合,剧痛中浮现出白泽石像眼中的世界——无数青铜锁链从归墟深处伸出,缠绕着奄奄一息的白泽本体。
"原来我才是钥匙…"苏子蘅的右眼迸发青光,穿透青铜殿顶直射苍穹。南海某处突然传来汽笛轰鸣,秦俊的狞笑混着海风飘入大殿:“多谢诸位替我唤醒白泽!”
滔天巨浪冲破殿门。秦俊站在改装过的勘探船上,身后雇佣兵肩头扛着的明代白泽石像正在龟裂。当苏子蘅的翡翠右眼看清石像内部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石像胸腔中蜷缩着的,竟是十二岁时的自己。
"三百年前张家用你续命,如今该物归原主了。"秦俊胸前的青铜镜迸发黑光,明代水手的尸体突然集体跃入海中。九尾虚影裹着苏子蘅冲出殿顶缺口,翡翠右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张芸母亲捧着青铜镜走向沸腾的归墟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