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震动的余波还在洞窟里回荡,吴峰踹飞脚边凝结成蛇形的黑鳞砂,那些暗红色砂砾立刻在青铜胎儿散发的金光里化作青烟。
姜妍腕间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六枚铜钱从铃铛内壁弹出来悬在半空,组成全新的坎卦图案。
"这根本不是星图!"苏子蘅突然抓住吴峰的手腕,把他正要触碰倒悬钟乳石的手拽回来。
他右臂的莲花纹已经蔓延到脖颈,那些发光的纹路正随着猩红磷火的明暗规律性脉动,"水珠接触星图就会触发黑鳞砂机关,秦家人三十年前在广西苗寨用过这招。"
碎石簌簌落下的声音从竖井深处传来,秦俊的白玉扳指撞在岩壁上发出脆响。
这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像条毒蛇似的从阴影里游出来,指尖还沾着未干涸的黑鳞砂:"苏先生对家父的手艺倒是熟悉,可惜镇龙将的血脉也没法让死人复生。"
姜妍的银丝软鞭在石壁上抽出一道火星。
吴峰看到那些悬浮的铜钱突然转向秦俊,立刻按住腰间的军刀:"你他妈在苗寨害死十二个孩子炼黑鳞砂的事..."
"吴先生记岔了,是十三个。"秦俊突然甩出三枚枣核钉,钉头裹着的黑砂在空气里爆成毒雾,"最后那个女娃娃的胎骨,就嵌在你们脚下这块镇龙石里。"
苏子蘅的光盾撞上毒雾发出烙铁入水的声响。
姜妍甩鞭缠住倒悬的钟乳石借力跃起,银铃擦过猩红磷火的瞬间,悬空的铜钱突然全部变成血色。
吴峰趁机掷出军刀,刀刃精准切断秦俊腰间挂着的人骨铃铛。
"小心巽位!"陈老的喊声混着铁链拖拽声从竖井里传来时,苏子蘅正被逼到刻着鬼金羊符号的凹槽边。
他后背刚贴上冰凉的岩壁,整块二十八宿图突然顺时针转动两寸,秦俊袖中射出的毒针全部钉在了突然升起的石笋上。
姜妍的软鞭卷住苏子蘅的腰将他拽离险地,吴峰则抓住秦俊分神的瞬间,用捡回的军刀挑飞对方藏在衣领里的符咒。
那些画着三眼蟾蜍的黄纸遇到猩红磷火立刻自燃,火光里浮现出老胡临死前用血画的残缺卦象。
"乾卦九四,或跃在渊。"陈老的声音带着铁器摩擦的杂音,"苏家小子,看水面倒影!"
苏子蘅翻身滚到暗河边,看见吴峰刚才滴在石台上的血珠正在水面映出扭曲的星图。
那些被黑鳞砂污染的符文倒影里,本该代表亢金龙的符号变成了衔尾蛇图案。
他猛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用朱砂圈出的警示——龙脉倒逆处,必见衔尾煞。
秦俊的冷笑被突然塌陷的地面打断。
姜妍早在星图异变时就甩出软鞭缠住洞顶石柱,此刻正拽着吴峰悬在半空。
苏子蘅扑向露出衔尾蛇符号的岩壁时,青铜胎儿突然脱离他的衣袋,稳稳嵌进石壁上突然出现的莲花凹槽。
整面岩壁像被刀劈开的豆腐般左右分离,露出后面布满青苔的青铜齿轮组。
陈老挂着铁链的枯手从某个齿轮间隙伸出来,腕骨上清晰可见的莲花烙印与苏子蘅颈侧的纹路如出一辙。
"别碰机关轴!"老头沙哑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秦俊已经用黑鳞砂凝成的尖刺捅进齿轮核心。
所有人都在齿轮停转的瞬间听到了龙吟般的呜咽,暗河水突然倒流进新出现的洞口,冲出一具刻满镇龙咒的铁棺。
苏子蘅抓住被水流冲散的青铜胎儿,发现金箔表面的三眼蟾蜍图案正在蚕食原本的星图纹路。
姜妍的银铃突然全部炸裂,六枚铜钱在铁棺表面拼出震卦符号。
吴峰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陈老铁链末端拴着的,赫然是半块刻着"丙寅庚子"的青铜罗盘。
"二十年..."陈老咳嗽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姜妍锁骨胎记相同的龙形疤痕,"他们用我的血温养逆鳞..."老头突然瞪大眼睛盯着秦俊手中泛着黑光的匕首,那刀刃上浮现的正是铁棺表面的镇龙咒文。
暗河水位开始暴涨,猩红磷火在水面聚合成巨大的三眼蟾蜍虚影。
苏子蘅感觉到青铜胎儿在发烫,那些被蚕食的星图纹路突然反扑,将三眼蟾蜍图案逼退到边缘。
姜妍捡起破碎的银铃残片,发现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正在渗出血珠。
"丙寅年庚子月..."她沾血的手指按在苏子蘅颈侧莲花纹上时,整个洞窟的地面突然浮现出龙鳞状裂纹。
陈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腕间的莲花烙印正顺着铁链爬向铁棺,而那些镇龙咒文开始逐个变成血红色。
陈老蜷缩在铁链缠绕的齿轮组阴影里,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沾着铁锈的手指突然抓住苏子蘅的裤脚,浑浊的眼球盯着青年脖颈处蔓延的莲花纹:"这符文...是活祭..."
"老东西倒是会挑时候装可怜。"秦俊的匕首擦着姜妍耳畔钉进石壁,刀柄上雕刻的三眼蟾蜍突然吐出黑砂凝成的信子。
吴峰挥刀斩断毒砂的瞬间,陈老腕间的铁链突然绷直,齿轮组深处传来机括咬合的金属摩擦声。
苏子蘅半跪着用光盾挡住飞溅的黑鳞砂,发现陈老心口的龙形疤痕正在渗出血珠。
那些血珠顺着铁链流向铁棺表面的镇龙咒文,原本暗青色的符文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活物,竟在棺椁表面缓慢游动起来。
"需要镇龙将的血..."陈老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色液体,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姜妍手中破碎的银铃,"还有张家人的生辰契..."
秦俊的白玉扳指突然迸裂,露出内层暗红色的骨片。
他翻掌将骨片拍进岩壁的衔尾蛇符号,整条暗河瞬间腾起腥臭的雾气:"把老东西的右手砍下来!
他掌纹里藏着二十八宿的排列顺序!"
苏子蘅旋身挡住扑向陈老的毒雾,右手莲花纹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那些游动的光纹与铁棺上的血色咒文产生共鸣,竟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透明的龟甲形状。
姜妍突然将染血的银铃残片按在龟甲中央,裂纹密布的青铜胎儿自动浮起嵌进空缺处。
"丙寅年庚子月..."吴峰抹掉眼皮上的黑砂,看到陈老腕间的莲花烙印正在吞噬铁链锈迹,"这不就是铁棺材上刻的..."
秦俊的冷笑被齿轮组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淹没。
他袖中飞出的七枚枣核钉全部钉在苏子蘅脚边,暗紫色毒砂凝成的符咒在地面组成北斗吞尸阵。
苏子蘅感觉右臂的莲花纹开始逆向生长,仿佛有无数根钢针顺着血管扎进心脏。
"你以为镇龙将的血脉很了不起?"秦俊的唐装下摆突然窜出黑砂凝成的锁链,末端拴着的正是苗寨那种人骨铃铛,"三十年前你祖父就是被这种禁术破了金身..."
姜妍的软鞭突然缠住苏子蘅腰间将他甩向暗河方向。
吴峰趁机掷出军刀击碎三枚人骨铃铛,爆开的毒雾里浮现出十二个孩童的虚影。
陈老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胸口的龙形疤痕竟脱离皮肤浮到半空,与铁棺表面的咒文拼合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就是现在!"陈老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苏子蘅,"用你的血画在鬼金羊星官的位置!"
苏子蘅咬破指尖的瞬间,秦俊的黑砂锁链突然穿透光盾缠住他的脚踝。
暗河水面倒映的星图突然扭曲,那些被三眼蟾蜍虚影污染的符文竟顺着水流爬上苏子蘅的小腿。
姜妍的银丝软鞭在石壁上抽出火星,六枚血色铜钱突然组成困龙阵压住秦俊的左肩。
当第一滴血珠落在鬼金羊符号的瞬间,整面岩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鳞片。
陈老腕间的铁链应声而断,老迈的身躯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力量拽到苏子蘅身边。
他枯树枝似的手指突然插进自己心口的疤痕,扯出半截刻着"丙寅"字样的青铜钥匙。
"他们用我的魂魄温养逆鳞二十年..."陈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许多,他将钥匙拍进苏子蘅掌心时,那些游动的莲花纹突然全部静止,"记住,龙脉倒转时要把钥匙插进..."
秦俊的毒针打断了陈老的遗言。
老人仰面倒下的瞬间,苏子蘅看到那半截青铜钥匙表面浮现出与姜妍银铃内部相同的生辰八字。
暗河水突然停止倒流,悬浮在半空的青铜胎儿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铁棺表面的镇龙咒文开始逐个脱落。
"找死!"秦俊的黑砂锁链突然暴涨,末端的人骨铃铛全部变成惨白色。
吴峰的军刀刚砍断两根锁链,就看到苏子蘅掌心的青铜钥匙自动飞向石门中央的莲花凹槽。
整座洞窟的地面突然倾斜四十五度,猩红磷火在水面聚合成巨大的罗盘虚影。
姜妍拽着苏子蘅滚到铁棺后方,发现棺椁表面的裂纹正渗出带着星光的液体。
陈老的尸体突然被吸进齿轮组缝隙,那些青铜齿轮开始逆向旋转,暗河里浮起无数刻着卦象的碎骨。
秦俊正要甩出黑砂凝成的毒蛇,整面岩壁突然浮现出龙鳞状的光斑。
苏子蘅颈侧的莲花纹突然脱离皮肤浮到空中,与青铜钥匙表面的纹路拼合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当最后一个星官符号亮起的刹那,石门缝隙里突然透出炽烈的白光,那些纠缠的黑砂锁链遇到光芒立刻化作飞灰。
吴峰用军刀插进地面固定身体,看见姜妍的银丝软鞭正被强光染成金色。
苏子蘅想要抓住漂浮的青铜钥匙,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光晕中变得透明。
秦俊发出不甘的怒吼,他胸前的三眼蟾蜍刺青突然爆开,喷出的黑砂在强光中凝成挣扎的人形轮廓。
当第一道光芒触及铁棺表面的瞬间,整个洞窟响起了庄严的编钟声。
那些脱落的镇龙咒文悬浮在空中,与猩红磷火拼合成游动的龙形。
苏子蘅感觉胸腔里的血液开始沸腾,耳边传来祖父用镇龙诀时念过的古老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