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丝缠魂1

陈晓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师父枯树皮般的指缝里渗出黑血。铜钱剑在裤兜里疯狂震动，他猛然想起七岁那年师父教他结的驱邪印——右手拇指扣住无名指根部，中指与食指并拢点在对方肘窝。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陈晓的指尖戳中师父手肘时，爆开的金光里裹着细碎铜钱。老道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背后四十七道白影瞬间消散。倪大强抄起香炉砸在师父后颈，骨裂声混着檀香灰溅了陈晓满脸。
直播间弹幕炸成一片。[卧槽家暴现场？][刚才老道士背后是不是有东西？]陈晓抹了把脸上的灰，发现铜钱剑的剑穗不知何时缠上了三根白发——是师父常年束在道冠里的那绺。
"七四年…纺织厂…"师父瘫在蒲团上抽搐，溃烂的皮肤下涌出黑色丝线。陈晓扯开他道袍，赫然看见锁骨位置嵌着枚生锈的顶针，针眼处延伸出的丝线正往心脏钻。“倪哥！朱砂墨！”
倪大强手忙脚乱翻背包，掏出的罗盘指针却直指陈晓背后。三清像的眼珠突然转向，壁画上的八仙集体抬手捂住口鼻。陈晓后颈一凉，铜钱串残留的丝线猛地勒进皮肉——是那绺白发在自行编织绞索！
"低头！"倪大强甩出墨斗线缠住白发，浸过黑狗血的棉线灼得邪物滋滋作响。陈晓趁机摸出五帝钱按在师父胸口，顶针突然弹起半寸，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血管：“这是…怨丝缠心咒？”
手机突然传来刺耳电流声。陈晓瞥见直播间画面扭曲成雪花点，却在噪波间隙看到冉晶晶家阳台——四十七套工装正在晨风里跳招魂舞，每件衣服的领口都探出半截惨白的手指。
"大强你留下照看师父。"陈晓扯断缠绕脖子的白发，发丝断裂处渗出腥臭黏液，“我去冉晶晶家。”
"你疯了？"倪大强按住他渗血的肩膀，“青松观到市区要两小时，等你赶到…”
陈晓举起手机，直播间背景里梳头的蓝衫女人正对着镜头梳开长发——每根发丝末端都缠着微型顶针。他翻转镜头对准自己：“家人们，突发状况需要转场，想看艳鬼夜袭富家千金的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弹幕瞬间被[保护]刷屏的同时，陈晓摸出师父给的缩地符。黄纸燃尽的刹那，他撞进满是玫瑰香气的卧室，迎面撞见正在换衣服的冉晶晶。
"变态！"镶水钻的指甲划过陈晓脸颊，五道血痕渗出黑气。陈晓反手将铜钱剑插进梳妆镜，镜中冉晶晶融化般的脸发出尖叫，震碎三层楼下袁松手里的红酒杯。
"你他妈在酒里泡尸油？"陈晓抓起梳妆台上的琉璃瓶，浑浊液体里漂浮的指甲盖正在重组指纹，“地下室十九根断绳对应十九层地狱，你们家请的哪路神仙要玩百鬼宴？”
冉晶晶裹着真丝睡袍踹他膝盖：“这是简阳送我的安神精油！”
陈晓突然噤声。精油瓶底沉淀的碎骨拼成北斗七星阵，而阵眼位置嵌着他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他猛然想起资料13中提到的"灯下黑"——最危险的邪祟往往寄生在至亲之物上。
地下室传来重物坠地声。陈晓拽着冉晶晶冲下楼时，十九根麻绳正在水泥地上蛇行游走，绳结处垂落的发丝编织成吊床，袁松和简阳被倒吊在半空，脖颈缠绕的丝线泛着青灰色。
"别碰绳子！"陈晓甩出铜钱剑斩断最近那根，断口喷出的却不是血——密密麻麻的纺织梭子倾泻而下，每个梭孔都嵌着半枚眼球。倪大强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画面里的师父正用桃木钉剜自己胸口：“顶针…在女工…相片…”
陈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开冉晶晶的衣领，在锁骨位置找到枚朱砂痣——和蓝衫女鬼照片里的胎记完全重合。手机剧烈震动，直播间自动推送出1974年江城日报的电子版：[纺织厂集体上吊案幸存女工诞下死胎]。
"你母亲叫什么？"陈晓掐住冉晶晶肩膀的手在发抖。
"林秀娟…"冉晶晶话没说完，整栋别墅的玻璃同时炸裂。四十七套工装乘着夜风灌入地下室，每件衣服的袖口都伸出骨手，抓住漂浮的麻绳开始纺织。陈晓的铜钱剑突然崩散，钱币落地组成卦象——坤上艮下，山地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