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丝缠魂2

简阳的塔罗牌从袖口滑落，倒吊人牌面上浮现出血字：【换命】。陈晓摸到后颈被白发勒出的伤口，结痂处不知何时长出了纺织线头。
阴冷月光穿透地下室破碎的玻璃窗，陈晓后颈的纺织线头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反手扯住线头往外拽，皮肉撕裂的疼痛中，一缕泛着尸臭的白发从伤口缓缓抽出。
"别动！"冉晶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脉搏，“这线头…在吸你的血。”
手机直播画面突然剧烈抖动，陈晓的瞳孔在屏幕反光里骤然收缩——数以千计的纺织线正从十九根麻绳里涌出，像蛛网般缠绕住整个地下室。简阳被倒吊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塔罗牌从她袖口倾泻而下，每张牌面都浮现出正在编织的诡异图案。
"这是…蜀锦回纹？"倪大强突然在视频通话里惊呼。他切换镜头对准道观里的古籍残页：“七四年纺织厂女工自杀案卷宗里提到过，死者都穿着绣这种纹样的寿衣！”
陈晓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崩散的铜钱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坤位铜钱突然炸裂，地下室东南角的承重墙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布满霉斑的档案柜。泛黄的报纸碎片在阴风中盘旋，拼凑出1974年9月17日的头条新闻：江城第三医院产科病房集体失踪案。
"产科？"袁松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这和纺织厂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林秀娟是当年失踪案的助产士。"陈晓盯着冉晶晶锁骨处的朱砂痣，铜钱剑尖挑开她睡袍领口，“这个胎记，是接生婆才会点的引魂砂。”
地下室突然陷入死寂。四十七套工装齐刷刷转向冉晶晶，袖管里伸出的骨手突然攥住漂浮的麻绳。陈晓的手机自动跳转到某音同城页面，凌晨三点的直播推荐位上，赫然出现标着"江城第三医院废墟探秘"的新直播间。
"家人们看好了！"画面里戴着傩戏面具的主播正用手电筒照射手术台，"这就是当年产妇们…"话音未落，锈迹斑斑的无影灯突然亮起，灯罩里垂落的不是电线，而是密密麻麻缠绕着手术缝合线的脐带。
陈晓的后颈突然传来灼烧感。他摸到伤口处新长出的线头，发现这些纺织物正在吸收地下室弥漫的怨气。"倪哥，我要第三医院所有资料！"他扯下脖子上的铜钱串按在简阳眉心，“阳阳，用塔罗牌找生门！”
"权杖七逆位…"简阳被倒吊的脸庞泛起青光，卡牌上的战士正在被火焰吞噬，“火…西南方有火…”
倪大强的键盘声几乎要穿透手机："查到了！当年失踪的十九个产妇，都穿着纺织厂特供的孕装，衣服内衬绣着…"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电流杂音，视频画面定格在档案室某个特写——褪色的孕妇装标签上，印着"青松观监制"的朱砂印章。
"师父！"陈晓的嘶吼震得铜钱剑剧烈颤动。道观画面里的老道士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瞳孔里映出密密麻麻的纺织梭影：“晓儿，顶针是钥匙…医院地下室…锁着…”
直播信号戛然而止。冉晶晶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真丝睡袍领口滑出半枚翡翠吊坠——正是陈晓记忆中师父常年佩戴的护身符。"这是我妈临终前…"她的话被袁松的尖叫打断。
漂浮的麻绳突然绷直如琴弦，十九个绳结同时发出凄厉的哭嚎。简阳的塔罗牌在空中燃烧，火焰勾勒出产科手术室的平面图。陈晓扯断三根铜钱串红线，将染血的铜钱弹向火焰：“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
燃烧的塔罗牌突然化作灰烬旋涡，露出后面正在融化的水泥墙。陈晓拽着冉晶晶冲进漩涡的刹那，听见袁松崩溃的喊叫：“我的美甲！刚做的星空渐变款！”
腐臭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陈晓的手机自动开启夜视模式，直播间画面里出现成排的婴儿保温箱，每个箱体都缠绕着沾满血污的纺织线。弹幕疯狂滚动着[保护]，在线人数却诡异地定格在1974。
"这是…当年失踪的产房？"冉晶晶的指尖拂过保温箱上的铭牌，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林秀娟…这是我妈妈的名字！”
陈晓的铜钱剑突然指向西北角。生锈的无影灯下，蓝衫女鬼正抱着个襁褓轻哼摇篮曲。女鬼转头露出腐烂的半边脸时，冉晶晶发出窒息般的抽气——那完好的半边面容，与她梳妆台上的母亲照片一模一样。
"林秀娟1974年就死了。"陈晓将朱砂抹在剑刃，"现在附在你身上的，是当年…"他的话被保温箱集体爆裂的声响淹没。数千个纺织梭子从箱体里迸射而出，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襁褓，将女鬼和冉晶晶同时包裹进去。
"陈晓！"简阳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中传来。燃烧的塔罗牌灰烬在她掌心重组出倒吊人牌面：“换命的不是魂魄…是命格！她们要的是…”
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钉住正在收缩的纺织襁褓。陈晓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串上，散落的铜钱瞬间组成八卦阵困住女鬼：“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襁褓炸开的瞬间，陈晓看见无数脐带连接着女鬼和冉晶晶的脐部。手机直播画面突然切换成黑白默片，飘满雪花的屏幕上，1974年的林秀娟正将新生儿递给穿道袍的老者——那人左手的朱砂痣，与陈晓师父完全重合。
"师父…为什么…"陈晓的质问被女鬼的尖啸打断。冉晶晶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手术刀片从她指缝滑出，精准割断所有脐带：“该醒了，师弟。”
陈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深处传来师父的叹息："你天生纯阳命格，需要至阴之人…"他踉跄着摸到后颈伤口，发现线头已经长成完整的纺织纹身——正是蜀锦回纹的样式。
地下室突然地动山摇。倪大强的怒吼从即将消失的阵法裂缝传来："晓子！第三医院地下还有间…"他的声音被砖石坍塌声淹没，陈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袁松用高跟鞋砸碎某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的胎儿标本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