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地脉龙哭

暴雨混着星屑砸在青石板上，林砚掌心血珠坠入司命星阵眼的刹那，整条地脉龙气突然发出类似婴儿夜啼的尖啸。阿蛮的藤蔓在龙气震荡中寸寸断裂，翡翠色花粉被卷入气旋，竟在空中凝成北斗九星倒悬的异象。
"地龙翻身！"阿蛮拽着林砚扑向描金漆棺。棺中母亲的遗骸突然坐起，褪色的寿衣无风自动，腕间银镯迸发的星纹竟与量天尺产生共鸣。当司命星光穿透棺椁，林砚看见母亲胸腔中空，肋骨间缠绕的星纹藤蔓正疯狂吸收着溃散的龙气。
陈九章的狂笑穿透岩层："二十年孕养的龙胎，终究要归位了！"他的声音带着星轨摩擦的锐响，整座祭坛突然倾斜。盛满水银的玉盘轰然碎裂，液态星纹顺着地缝倒灌，在林砚脚下形成流动的二十八宿图。
林砚的破军双瞳突然渗出黑血，视线穿透千米岩层，看见陈九章正在某处密室掐动北斗锁魂诀。更可怕的是，那人身后悬浮的九具星尸，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刻有殄文的青铜钉——正是二十年前钉入胞弟棺木的镇魂钉！
量天尺突然挣脱掌控，自动飞向母亲遗骸。当尺锋刺入星纹藤蔓，那些藤条突然暴长，将两人拽入漆棺。棺盖闭合的瞬间，林砚嗅到熟悉的沉香味，黑暗中母亲的遗骨竟发出轻叹：“砚儿，该还北斗星债了…”
阿蛮的磷火照亮棺内，褪色寿衣下浮现出整片星海图。林砚的胎记触到寿衣面料，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突然凹陷，露出夹层里泛黄的《葬星录》残页。残页上的殄文遇血显形：“破军双瞳现，需取司命心头血。”
地面剧烈震颤打断思绪，漆棺突然开始下坠。林砚的登山靴抵住棺壁，透过缝隙看见地脉深处翻涌着暗红色岩浆，那些岩浆竟组成活灵活现的龙形。当岩浆龙撞上漆棺，阿蛮的剧毒花粉突然变异，在棺外凝成翡翠色龙鳞甲。
"是地脉龙怨！"阿蛮的耳坠突然炸裂，飞溅的玉屑在虚空画出避火符。林砚握紧量天尺，发现尺身星纹正与岩浆龙产生共鸣。当破军双瞳聚焦龙目，竟看见龙首位置嵌着半枚玉珏——正是母亲临终前含在口中的那枚！
漆棺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龙首撞去。阿蛮甩出藤蔓缠住龙角，翡翠鳞甲在高温中灼烧成灰。林砚趁机跃上龙颈，量天尺刺入玉珏裂缝的刹那，整条岩浆龙突然凝固。暗红色龙鳞片片剥落，露出内部青铜浇铸的龙骨架。
"这是…镇龙钉？"林砚的指尖抚过青铜龙骨。每节脊椎都刻着北斗殄文，龙心位置的空洞形状，竟与量天尺的截面完全契合。当他将量天尺插入龙心，整条青铜龙突然活过来，带着两人冲向地脉更深处。
阿蛮的藤蔓绞住龙角："小心七杀位！"她的警告被龙吟声淹没。青铜龙穿过炙热岩层，突然闯入冰封的溶洞。洞顶垂落的冰锥映出星象图，林砚发现这些冰晶内部都封存着萤火虫，虫翅上的星纹与破军双瞳如出一辙。
量天尺突然发出预警嗡鸣，青铜龙在冰面上急停。林砚被甩向洞壁，后背撞碎的冰层里赫然封着九盏青铜灯。当他的黑血渗入灯油，那些沉寂千年的星火突然复燃，火光中浮现出父亲调试浑天仪的虚影。
"甲子年惊蛰…"虚影中的父亲转动黄道环，"龙抬头时埋下引魂钉…"话音未落，九盏青铜灯突然爆燃，火焰在空中组成北斗吞月图。林砚的胎记突然撕裂，喷出的黑血被火焰吞噬，竟在虚空凝成南斗续命阵。
阿蛮突然拽住林砚后领："灯油有问题！"她的藤蔓绞碎最近那盏青铜灯，飞溅的灯油落地即凝成星纹小蛇。这些蛇群竖起上半身，蛇瞳映出破军双瞳的倒影，突然集体爆裂成萤火虫群。
虫群扑向林砚面门，却在触及南斗阵时突然转向。它们在空中组成敕令符，笔直射向冰洞深处。当符咒触及岩壁，封存千年的冰层轰然炸裂，露出后面布满抓痕的青铜门——那些抓痕中渗出的黑血，竟与林砚胎记的气息完全相同。
量天尺自动飞向青铜门，北斗第七星的光斑在门环位置游走。当林砚的掌心血浸透门环，门缝中突然渗出浓稠的沉香水。阿蛮的剧毒花粉触及香水瞬间变异，翡翠色藤蔓突然开出血色星纹花。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林砚听见编钟齐鸣。门后是座用陨铁搭建的观星台，台中央的浑天仪正在缓慢自转，四游环上刻满会流动的殄文。更诡异的是，浑天仪底座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与胎记完全相同的裂痕图案。
"砚儿…"熟悉的呼唤令林砚浑身僵直。母亲的身影从浑天仪后转出，腕间银镯与二十年前别无二致。但当林砚冲向虚影，手掌却穿透了那具半透明的身体——这是用星辉保存的残念。
残影中的母亲转动南斗阵盘："当年续命阵需要两具星胎…"她的指尖点在浑天仪心宿位置，"你弟弟成了北斗锁魂钉，你便是南斗续命烛。"当阵盘停转，林砚看见自己婴儿时期的襁褓上，竟缝着从陈九章道袍扯下的星纹布条！
阿蛮突然甩出藤蔓缠住林砚腰身："浑天仪在逆转！"她的警告晚了一步，四游环突然脱离底座，在空中组成立体的河图洛书。当破军双瞳与天枢星位重合，观星台的地板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千米处沸腾的龙脉熔岩。
林砚的倒影映在熔岩表面，那影子突然咧嘴狞笑。当影子伸手拽他脚踝，阿蛮的剧毒藤蔓及时绞住黑影手腕。翡翠色花粉触及熔岩的刹那，整片岩浆海突然凝固，显出底部九具描金漆棺组成的北斗阵型。
"这才是真正的锁龙棺！"林砚的量天尺插入地面裂缝。北斗第七星的光束穿透岩层，照在第九具漆棺上。棺盖的描金漆突然剥落，露出用童子血写的生辰八字——正是他失踪多年的胞弟真正的命格！
陈九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浑天仪顶端："你以为破军双瞳是恩赐？"他的道袍无风自动，袖中飞出九枚青铜钉，"这双眼睛，是用你弟弟的魂火点的灯！"青铜钉破空袭来，每枚钉子表面都浮动着胞弟哭泣的残影。
阿蛮甩出所有藤蔓织成屏障，剧毒花粉与青铜钉相撞迸发星火。林砚趁机冲向漆棺，量天尺劈开棺盖的瞬间，浓烈沉香中腾起青烟。烟尘里浮现出胞弟七窍流血的虚影，孩童心口插着的正是当年那枚刻星刀！
"哥…"虚影发出稚嫩呼唤，胸口的刻星刀突然飞向林砚。当刀锋触及破军双瞳，林砚的视线突然分裂——左眼看见陈九章在密室掐诀，右眼看见父亲在产房梁木刻殄文。双重视野叠加处，母亲正将银镯浸入胞弟心口血。
量天尺突然发出悲鸣，北斗第七星的光斑炸成碎片。林砚握紧刻星刀，发现刀柄刻着微小的南斗司命纹。当刀刃划过掌心，浸血的星纹突然激活刀身，将破军双瞳的视野强行扭转到二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
阿蛮的嘶吼穿透时空错乱："守住本命星！"她的藤蔓缠住林砚脖颈，剧痛令他神识清明。当视线恢复正常，发现陈九章已站在漆棺旁，手中握着的正是母亲那对银镯。
"南斗续命镯本该属于星胎…"陈九章将银镯按在胞弟漆棺，"你以为续的是你的命？"棺中突然伸出星纹缠绕的枯手，抓住林砚脚踝的瞬间，破军双瞳突然渗出银光，与银镯上的司命纹产生共鸣。
整座观星台开始崩塌，浑天仪的四游环坠入熔岩。阿蛮拽着林砚跃向最近的石柱，翡翠藤蔓在坠落过程中疯狂生长。当两人摔在青铜龙背上，头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九具漆棺破土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吞月煞。
林砚的刻星刀突然脱手，自动刺入青铜龙逆鳞。当龙血喷溅在量天尺上，沉寂的地脉突然沸腾，熔岩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摆着星纹陶瓮，瓮口的活葬符与老陆密室中的如出一辙。
"是养星瓮！"阿蛮的藤蔓绞碎最近陶瓮。飞溅的陶片中窜出尸虺，这些头顶生着星斑的毒蛇撞上破军双瞳，突然集体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北斗九星图，当隐星"左辅"位置亮起，林砚后颈的胎记突然撕裂，喷出的黑血凝成南斗阵旗。
陈九章的道袍突然鼓胀："时辰到了！"他手中的银镯相互碰撞，发出编钟般的轰鸣。九具漆棺应声开启，棺中星尸同时掐诀，空中北斗吞月煞突然调转方向，将林砚笼罩在煞气中心。
阿蛮的翡翠瞳孔突然渗血："是移星换斗！"她的藤蔓在煞气中枯萎，剧毒花粉凝成最后的屏障。林砚握紧量天尺与刻星刀，当两件星器交叉成十字，破军双瞳突然映出母亲临终景象——她将银镯浸入胞弟心口血，却在阵成前被陈九章替换了命格。
"原来我才是锁魂钉…"林砚的嘶吼震碎翡翠屏障。刻星刀突然自动飞向北斗煞眼，当刀刃刺入第七具星尸眉心，空中煞气突然倒灌。量天尺趁机插入地脉裂缝，司命星纹顺着龙脉直冲云霄，竟将天狗吞日的残影重新点亮。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每一滴都带着星火。林砚在雨中看见千年前的星官正在地脉中布阵，那些流动的殄文竟与胎记裂痕逐渐重合。当最后一道殄文补全，整条秦岭龙脉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陈九章脚下的岩层轰然塌陷。
"地龙要闭眼了！"阿蛮拽着林砚跃向青铜门。她的藤蔓在高温中碳化，翡翠色最后凝成南斗阵纹。当两人摔回冰封溶洞，身后传来锁龙棺永闭的闷响，量天尺上的星纹突然全部熄灭，只剩破军双瞳在黑暗中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