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泥泞的土路上。穆清霄坐在副驾驶,指尖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目光却始终盯着钟渝棠手中的那本泛黄笔记。
“最后一页被撕了?”他微微皱眉,声音低沉。
钟渝棠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页残角,纸张边缘泛着焦黄,像是被火烧过,又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液体侵蚀过。她翻来覆去地检查,试图从残留的痕迹里找出线索。
“嗯,而且撕得很匆忙。”她低声道,“边缘不整齐,像是被人临时扯掉的。”
穆沉舟开着车,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嘴角微扬:“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穆清霄没接话,只是伸手接过笔记本,仔细端详那半个模糊的符号。那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图腾的局部,线条扭曲诡异,隐约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符号……我好像在哪见过。”他喃喃道。
钟渝棠侧头看他:“风水古籍?”
“不。”穆清霄摇头,“更像是某种邪术的标记。”
车内一时沉默,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
半小时后,三人回到了穆清霄的私人风水事务所。这是一栋位于老城区的二层小楼,外表低调,内部却别有洞天。一楼是接待区,摆着几张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古旧的风水罗盘和符咒;二楼则是穆清霄的私人书房,堆满了各种古籍、法器,以及他这些年收集的奇奇怪怪的物件。
钟渝棠熟门熟路地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翻看那本笔记。穆沉舟则懒散地靠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目光时不时扫向窗外,像是在警惕什么。
“这笔记的主人,应该就是当年林家老宅的风水师。”钟渝棠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注解,“他记录了不少镇压阴煞的方法,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是关键。”穆清霄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阴符秘录》,快速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这半个符号,像是‘阴门引’的一部分。”
“阴门引?”钟渝棠抬头,“那是什么?”
“一种邪术,专门用来开启阴间通道。”穆清霄合上书,神色凝重,“如果林家老宅的阴门不止一处,那这符号很可能就是指向另一处阴门的钥匙。”
穆沉舟吹了个口哨:“看来我们得再跑一趟。”
穆清霄摇头:“不急,先查清楚这符号的来历。”
——
傍晚时分,穆清霄带着钟渝棠来到了城南的“古玩街”。这条街白天卖些古董字画,到了晚上,却成了风水师、术士和倒卖阴物的人聚集的地方。街角的老茶馆里,常年坐着一位姓陈的老头,据说年轻时是某座古墓的守墓人,后来金盆洗手,专做风水物件的买卖。
茶馆里烟雾缭绕,几个穿着长衫的老头正围着一张桌子下棋。穆清霄径直走向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慢悠悠地泡着茶。
“陈老。”穆清霄微微颔首。
老头抬眼,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转了转,咧嘴一笑:“哟,稀客啊。”
钟渝棠乖巧地喊了声“陈爷爷”,老头笑眯眯地点头,目光却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像是在打量什么。
穆清霄没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临摹下来的那半个符号。
“您见过这个吗?”
陈老头接过纸,眯着眼看了半晌,脸色渐渐变了。
“这东西……你们从哪弄来的?”
“林家老宅。”穆清霄淡淡道。
陈老头的手指微微颤抖,半晌才叹了口气:“造孽啊……”
他缓缓起身,走到柜台后,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破旧的册子,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图案道:“这是‘阴门引’的完整符,你们手里那半个,只是其中一部分。”
穆清霄凑近一看,瞳孔微缩——那完整的符文,竟是由七个扭曲的符号组成,形似一条盘踞的蛇,蛇眼处正是他们手中那半个符号的位置。
“这符,是用来召唤‘阴蛇’的。”陈老头压低声音,“传说阴蛇是阴间的守门者,能吞噬活人魂魄,也能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
钟渝棠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林家老宅的阴门,是靠这个打开的?”
陈老头摇头:“不止。这符需要特定的时辰、地点,还要……”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还要活人祭。”
穆清霄眼神一冷:“胡三爷他们,是在用活人养阴门?”
陈老头没回答,只是缓缓合上册子,意味深长道:“年轻人,有些东西,碰不得。”
——
离开茶馆后,夜色已深。古玩街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映照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诡异。
钟渝棠紧跟在穆清霄身后,低声道:“如果胡三爷真的在用活人祭,那我们必须阻止他。”
穆清霄点头,目光深沉:“先回去,查清楚这七个符号对应的地点。”
就在这时,街角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穆沉舟猛地回头,眼神锐利:“有人跟着我们。”
穆清霄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符纸,低声道:“走,别回头。”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古玩街的尽头。而在他们身后,一道黑影缓缓从暗处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夜色沉沉,古玩街的青石板路上泛着潮湿的冷光。穆清霄三人快步穿过街巷,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钟渝棠攥紧了手中的黄符,低声道:“是胡三爷的人?”
“不一定。”穆清霄神色冷峻,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铜钱,“也可能是冲着‘阴门引’来的。”
穆沉舟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嘴角挂着懒散的笑,眼底却透着警惕:“啧,跟得还挺紧。”
转过一条窄巷,穆清霄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两人噤声。巷子尽头是一堵斑驳的老墙,墙根处堆着几个破旧的竹筐,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出来。”穆清霄冷声道。
静默几秒后,竹筐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慢吞吞地爬了出来——是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衣衫褴褛,脸上沾满泥灰,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男孩怯生生地看了三人一眼,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穆、穆大师……救救我!”
钟渝棠一愣,下意识上前一步:“小朋友,你怎么了?”
男孩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我、我爷爷不见了……他们说,是被阴蛇带走了!”
“阴蛇?”穆清霄眉头一皱,蹲下身与男孩平视,“你爷爷是谁?”
“我爷爷是陈老头的徒弟……”男孩眼眶发红,“昨晚爷爷去城南的废弃砖窑,说要去取一样东西,结果再也没回来……今天早上,有人在砖窑外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隐约能看出半个扭曲的符号——正是“阴门引”的一部分!
穆清霄眼神一沉,接过破布仔细端详。血迹已经干涸,但符号的线条却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硬生生划出来的,边缘参差不齐,透着股邪气。
“你爷爷去砖窑取什么?”钟渝棠柔声问。
男孩摇头:“爷爷没说,只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很多人的命……”
穆沉舟吹了个口哨,似笑非笑:“看来那砖窑有问题啊。”
穆清霄站起身,将破布折好收进口袋,对男孩道:“带我们去砖窑。”
——
城南废弃砖窑位于郊区一片荒地上,四周杂草丛生,几栋残破的砖房歪歪斜斜地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弯了似的。夜风掠过,带起一阵腐朽的土腥味,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男孩躲在钟渝棠身后,小声道:“就、就是这里……”
穆清霄摸出一张黄符,指尖轻弹,符纸无风自燃,幽蓝的火光映照出砖窑门口的景象——地上散落着几枚铜钱,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阵法,但已经被破坏了大半。
“是镇阴阵。”穆清霄低声道,“有人在这里摆过阵,但被强行破开了。”
钟渝棠蹲下身,捡起一枚铜钱,触手冰凉,铜钱表面竟覆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像是被阴气侵蚀过。她皱眉:“这铜钱……是陈老头的东西。”
穆沉舟环顾四周,突然指了指砖窑深处:“那儿有东西。”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砖窑最里侧的墙壁上,赫然刻着一幅诡异的壁画——一条巨蛇盘踞,蛇眼处正是“阴门引”的符号,而蛇身下方,竟躺着几具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被吞噬的魂魄。
“阴蛇图腾……”穆清霄眼神凝重,“看来胡三爷的人已经来过了。”
话音刚落,砖窑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嘶嘶”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男孩吓得一把抓住钟渝棠的袖子,声音发抖:“来、来了……阴蛇来了!”
穆清霄迅速抽出一叠黄符,指尖掐诀,低喝一声:“退后!”
下一秒,砖窑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蛇,足有成人手臂粗细,蛇眼泛着诡异的红光,蛇信吞吐间,竟带出一缕缕黑雾。
“果然是阴蛇!”穆沉舟啧了一声,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刻满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阴蛇弓起身子,猛地朝三人扑来!穆清霄甩出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幽蓝火焰,化作一道火墙挡在阴蛇面前。阴蛇被火焰灼伤,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蛇身翻滚着后退,但很快又调整姿态,再次袭来。
钟渝棠迅速结印,口中念咒,地面突然隆起几道土刺,直刺阴蛇七寸。阴蛇灵活躲闪,蛇尾一甩,竟将土刺尽数击碎!
“这玩意儿成精了?”穆沉舟挑眉,短刀一挥,刀锋划过阴蛇的鳞片,溅起一串火星。
穆清霄沉声道:“阴蛇是阴间之物,普通攻击伤不了它,得找到它的‘命门’!”
“命门在哪儿?”钟渝棠急问。
穆清霄目光一凝,突然注意到阴蛇的腹部有一块鳞片颜色略浅,隐隐泛着红光。他低喝:“腹部那块红鳞!”
穆沉舟闻言,猛地一个侧翻,短刀直刺阴蛇腹部!阴蛇似乎察觉到危险,蛇身一扭,竟张口喷出一股黑雾,直扑穆沉舟面门!
“小心!”钟渝棠甩出一张辟邪符,符纸与黑雾相撞,爆出一团刺目的金光。穆沉舟趁机一刀刺入阴蛇腹部,红鳞碎裂,阴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蛇身剧烈抽搐,最终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砖窑内恢复寂静,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呼吸声。
男孩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结、结束了?”
穆清霄摇头:“阴蛇只是傀儡,真正的‘阴门引’还没解决。”
他走到壁画前,伸手摸了摸蛇眼处的符号,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收回手,发现指腹上竟渗出一滴血,血珠滴在符号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下一秒,整面墙壁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阴蛇竟缓缓蠕动起来,蛇眼处的符号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