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白泽遗骸

河水裹挟着泥沙涌入鼻腔，苏子蘅的青铜化右臂在暗流中拖拽出幽绿光轨。姜妍的银液气泡被蛟蜕撞出裂纹，吴峰蹬着水的双腿突然僵住——那条卡车大小的蛟蜕腹部，赫然生着人脸形状的鳞片。
"闭眼！"姜妍的喊声在水底炸开波纹。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银液瞬间凝结成冰锥射向蛟蜕双目。苏子蘅感觉腰间玉佩发烫，九尾虚影不受控制地窜出，狐尾卷住沉船桅杆将三人甩向船头。
青铜鼎上的藤壶簌簌剥落。玉棺被水流推着撞上鼎身，棺盖缝隙涌出大量气泡。苏子蘅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气泡里裹挟的竟是活生生的文字，蝌蚪状的铭文正顺着水流钻进他耳孔。
"别碰那些字！"姜妍的考古镐卡住棺盖。她脖颈的莲花纹泛着银光，与玉棺表面的纹路产生共鸣。吴峰突然指着鼎腹惊叫：“这鼎在吃棺材！”
三人这才看清，青铜鼎内壁布满倒刺，正将玉棺缓缓绞入鼎腔。苏子蘅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按上鼎身，青铜纹路如藤蔓般爬上鼎耳。暗河突然静止，沉船甲板传来编钟般的回响。
"这是周朝浑天仪的基座。"姜妍颤抖着抚摸鼎足上的星图，"张芸留下的银帛说过，重组星图就能…"话音未落，蛟蜕的嘶吼震碎水幕，那张人脸鳞片突然睁开十二只复眼。
九尾虚影发出尖锐悲鸣。苏子蘅感觉心脏被利爪攥住，青铜化正沿着脊椎向上蔓延。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狰狞的龙形烙印：“帮我按住棺材！”
吴峰抓起工兵铲别住棺盖。当姜妍的莲花吊坠贴上玉棺时，整条暗河突然倒流。沉船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船体木板层层剥落，露出包裹在其中的青铜骨架。
"这不是明代沉船！"姜妍的镜片蒙上水雾，"船体结构是西周制式，这些青铜构件…"她突然噤声，玉棺里伸出的苍白手指正搭在她腕间。
苏子蘅的九尾之力轰然爆发。狐尾绞住蛟蜕的瞬间，他看清那人脸鳞片竟是秦俊的面容。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鼎腹裂开星图状缝隙，将玉棺完全吞入其中。
"白泽冢的钥匙！"姜妍突然大喊。她手中的青铜铃铛自动飞向鼎口，铃舌上的"烛照九幽"篆文与星图严丝合缝。暗河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沉船甲板塌陷出向下的旋梯。
蛟蜕的残躯突然爆炸，黑色血雾中飞出无数青铜甲虫。吴峰挥舞着燃烧棒逼退虫群，后背却被啃出十几个血洞：“这玩意带腐蚀性！”
苏子蘅拽着他跳进旋梯。九尾虚影卷住姜妍的腰肢，三人跌进布满荧光苔藓的甬道。青铜鼎在头顶闭合的刹那，他们听见秦俊的狞笑从鼎外传来：“多谢诸位开门！”
"中计了。"姜妍擦着镜片上的血污，"秦家早就在等有人激活浑天仪。"她的手指抚过墙壁苔藓，“这些荧光地衣是守墓人种的，说明…”
吴峰突然捂住她的嘴。前方甬道转角处，两具身着明代飞鱼服的干尸正在对弈。石桌上的围棋残局泛着磷光，黑子竟是缩小的人头骨。
"尸解仙局。"苏子蘅摸出随身携带的犀角烛，"活人过此局需续弈，走错半步就会变成棋奴。"他的青铜化手指捏起白子，落在天元位的瞬间，干尸的眼窝腾起绿火。
棋盘突然翻转，露出向下的竖井。腐臭味扑面而来，井壁上粘着新鲜的血手印。姜妍捡起井口的碎布：“是张芸的银帛残片！”
竖井深处的哭嚎声令三人汗毛倒竖。苏子蘅率先索降，发现井底竟是个倒置的青铜殿。殿内梁柱上缠着青铜锁链，每条锁链都捆着具正在蜕皮的尸体。
"别碰那些链子！"姜妍的警告迟了半步。吴峰的工兵铲擦过锁链，整座青铜殿突然旋转起来。蜕皮尸体齐刷刷抬头，露出秦家打手的面容。
"是活人俑！"苏子蘅的狐尾扫飞扑来的尸体。九尾之力触及青铜锁链的瞬间，大殿穹顶浮现星图，二十八宿中的青龙七宿开始移位。
姜妍突然冲向殿心祭坛："这是浑天仪的核心！快把青铜铃…"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秦俊的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祭坛。三个戴着傩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弯刀泛着尸毒绿光。
"小心刀上有…"吴峰的提醒变成闷哼。他捂着中箭的右肩撞在青铜柱上，箭尾的爆破符开始闪烁红光。苏子蘅的瞳孔完全变成竖瞳，九尾实体化撞飞黑衣人，狐尾卷住爆破箭掷向穹顶。
爆炸震落的青铜碎块中，藏着半卷竹简。姜妍飞扑接住，却被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竹简上，浮现出白泽图腾：“找到了！白泽遗骸在…”
秦俊的冷笑在殿内回荡。他踩着青铜锁链走来，手中弩机对准姜妍心口："多谢三位带路，这把钥匙我收下了。"弩箭离弦的刹那，苏子蘅的青铜右臂自动格挡，金属相撞迸出火星。
"快走！"吴峰撞开暗门。三人滚进狭窄的耳室，门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些蜕皮活尸正在啃食青铜门。姜妍就着荧光展开竹简：“白泽遗骸是净化青铜诅咒的关键，但需要…”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竹简末端画着莲花吊坠的图样，标注着小篆：九尾祭器。苏子蘅的玉佩突然发烫，耳后绒毛疯狂生长，青铜纹路已蔓延至下颚。
"用这个。"吴峰扯出藏在鞋底的雷管，"我断后，你们去找白泽！"他踹开暗格时，整座青铜殿开始倾斜。活尸的嚎叫与青铜碎裂声混作一团，姜妍拽着苏子蘅跳进突然出现的竖井。
失重感持续了足足十秒。当两人摔进柔软的黄沙堆时，头顶的青铜建筑正在坍塌。沙丘下方传来流水声，河道中央矗立着水晶碑，碑文正是十二年前苏子蘅在秦墓见过的九尾图腾。
"是镜像墓室。"姜妍的莲花纹泛起银光，"当年救你的九尾之力，就源自这里。"她突然闷哼跪地，吊坠正在吸收她的鲜血，“快…触碰碑文…”
苏子蘅的青铜化手掌按上水晶碑。沙地突然塌陷，露出埋藏千年的青铜树。枝桠间悬挂的玉茧纷纷破裂，每个茧中都是长着狐尾的婴孩骸骨。
"原来如此。"姜妍的考古镐跌落沙地，"秦家在用活人培养九尾容器…"她的瞳孔突然扩散，吊坠完全没入胸口，“子蘅，白泽在…”
沙暴毫无征兆地袭来。青铜树在狂风中奏响编钟乐曲，每声钟鸣都令苏子蘅的青铜化加剧。当最后一片皮肤被青铜覆盖时，他听见潭底女子的叹息从树根处传来：“以魂为引，破茧成神…”
九尾之力轰然爆发，青铜树应声而断。树根处涌出的银光中，白泽遗骸缓缓浮现。那具晶莹的骸骨生着鹿角狮鬃，脊骨处嵌着半枚青铜铃铛。
姜妍突然夺过考古镐砸向自己胸口。莲花吊坠破碎的瞬间，白泽遗骸睁开星空般的眼眸。苏子蘅的青铜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皮肤——那些蔓延的纹路，正与白泽骸骨产生共鸣。
沙暴外传来秦俊的嘶吼。当白泽遗骸化作星光融入苏子蘅体内时，整条暗河突然改道，滔天洪水裹挟着青铜殿残骸奔涌而来。九尾虚影卷住两人冲出水幕，月光下，秦岭山脉的轮廓正泛起银芒。